遏軻摩轉身看向這三個人，這三個是讓兒時的玩伴，也是一起長大的兄弟。</P>
他停頓了片刻後認真的說道：“如果你們還是要為寧軍說話，那彆怪我不念舊情。”</P>
“若是你們願意留下，我還是把你們當兄弟看待，以後打了江山，我會給你們榮華富貴。”</P>
“隻要我能分給你們的，我都分給你們，銀子，女人，這些都可以給你們。”</P>
“若是你們不願留下......我隻能對不起你們了。”</P>
遏軻摩道：“我暫時把你們留在這，待我和寧軍決出勝負之後，我再去考慮怎麼處置你們。”</P>
程無節怒道：“老遏，你醒醒吧，你跟著邪教的人，還想打江山！”</P>
“江山怎麼就不能打了？”</P>
遏軻摩道：“當年楚國的江山也是這樣打下來的，楚太祖皇帝能打，我就打不得？”</P>
他看向程無節道：“你一直都是我們的大哥，我敬重你，所以不想再和你吵架。”</P>
他一擺手道：“來人，把他們都帶回去嚴加看管，大戰之前不許他們離開這個院子，如果......如果他們想逃的話，那就格殺勿論。”</P>
吩咐完之後他看向那三人說道：“你們已經來了我這，我不會讓你們把看到的一切說出去。”</P>
“我勸你們最好老老實實的留在這，如果你們想要逃走，我真的下得去手。”</P>
他說完這句話後停頓了片刻，又重複了最後幾個字。</P>
“我，真的下得去手。”</P>
程無節一怒：“我們現在就走，難不成你真的要殺了我們？”</P>
小六拉了程無節一下。</P>
小九勸道：“彆吵了，咱們先哪兒也不去，就在這，哪兒也不去！”</P>
遏軻摩道：“你們兩個好好看著程老大，他瘋了。”</P>
程無節道：“你他娘的才瘋了！”</P>
遏軻摩道：“我知道你心裡還覺得你是對的，我是錯的，安靜下來之後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剛才說的話，這個世界上是怎麼來分對錯的，如果你想明白了，你就會知道其實是你錯了。”</P>
他大步出走客廳，到了外邊大聲喊道：“都給我盯緊了，他們三個隻要走出這個院子，立刻給我殺！”</P>
“是！”</P>
外邊的人馬上應了一聲。</P>
回到住的那個屋子，程無節氣的臉色都已經白了。</P>
“咱們現在就大步走出去，我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下得去手。”</P>
程無節氣惱的說道：“他腦子裡被什麼妖魔鬼怪給占了嗎？”</P>
“程老大。”</P>
小九搖頭道：“其實老遏說的也沒錯，這個世道誰不想有一番作為，尤其是有本事的人，就像他那樣......”</P>
他看了程無節一眼，小心翼翼的說道：“其實再想想，他和寧王也沒有什麼區彆，寧王不也是苦出身嗎？現在寧王已經是大人物了，也許老遏有一天也會成為大人物。”</P>
程無節猛的看向小九：“我就知道你想留下，之前喝酒的時候，你就有留下的意思了，你們出去看看，給他當兵的都是什麼人？都是百姓！”</P>
“你不是要拿他和寧王比嗎？”</P>
程無節走到屋門口，指著外邊說道：“你去看看寧王的軍隊裡，可有這樣的百姓？寧王招募的兵馬，可是騙來的？”</P>
“你們再去看看，站在門口的兵就有十四五歲的孩子，出門再看看，旁邊柵欄裡你關著的是什麼人？！”</P>
“關著的？”</P>
小六確實沒有看到，他看向程無節：“柵欄裡關著的，難道不是牛羊？”</P>
程無節道：“是女人！都是女人！”</P>
程無節氣的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那些女人被他們像牲口一樣關起來，誰想發泄就拉出來一個，你們沒有看到，可我看到了！”</P>
小九的臉色也變了變。</P>
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和程老大的差距。</P>
這一路上走過來，看起來漫不經心沒心沒肺的程老大，其實看到了很多很多。</P>
而他和小六兩個人，卻是真的沒心沒肺。</P>
然後又醒悟過來，如果不是他麵前這個看起來沒心沒肺的程老大，幫他們發現了更多危險，幫他們做了更多事，他們兩個還能這麼真的沒心沒肺的活著嗎？</P>
程老大的沒心沒肺是給他們看的，是不想讓他們兩個操心太多事。</P>
做了很多，很苦很累，卻在一轉身看向他們的時候，嘴角帶著沒心沒肺的笑。</P>
這就是他們的程老大。</P>
“他這樣對待老百姓，他這樣禍害老百姓，彆說他成不了帝王，就算他成了，你們覺得眾將江山還能好的了？”</P>
程無節蹲下來，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P>
“你們兩個又想過沒有，難道他自己不知道邪教名聲不好？”</P>
程無節重重的吐出一口氣：“他說什麼在這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去了寧王那邊最多隻是個校尉，那都是屁話！”</P>
“他留在這，是因為他想利用順天教，如果我猜得沒錯，他將來就會把順天教的人全都殺了，他自己霸占這些軍隊。”</P>
程無節說著說著就哭了：“那是咱們的兄弟啊，你們兩個沒有勸他，還想留下來跟他一起乾這種事？”</P>
“程老大......”</P>
小六蹲下來道：“我知道錯了，我們聽你的。”</P>
小九蹲在另一側，拍了拍程無節的肩膀說道：“你是老大，我們錯了你就說，說了我們就聽還不行，生什麼氣？你看你，生氣的樣子多醜，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英武霸氣了。”</P>
程無節抬起頭，左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然後被氣笑了。</P>
“你們兩個蠢蛋，都說我蠢，我沒腦子，你們倆才是真的沒腦子。”</P>
“是是是，我們倆沒腦子，可是跟著大哥走就對了啊。”</P>
“那是，跟著大哥有肉吃。”</P>
程無節道：“咱們得走，就算是咱們不回去幫寧王，咱們也不能留在這。”</P>
小九點了點頭道：“是......他是我們兄弟，如果我們去幫寧王來打老遏，那樣不好。”</P>
小六也道：“我想也是，咱們就乾脆回家去算了，還在大郎山上當山賊，你看咱們這才剛離開家，遇到的就是糟心事，還是在大郎山上快活自在。”</P>
程無節起身道：“那就回家去，不幫寧王，是我老程一個人不講道義，可是幫了寧王，是咱們三個都不講兄弟情分。”</P>
“那咱們今夜就走？”</P>
“嗯，想辦法今夜就走，不能多耽擱，越耽擱越容易出事。”</P>
三個人商議得當，就開書準備夜裡逃走。</P>
程無節雖然是個直性子的人，但他對軍務上的事，卻有著很敏銳的直覺。</P>
他們進來的時候，程無節就特意看了這順天軍大營裡的防衛配備。</P>
“後半夜吧。”</P>
程無節道：“後半夜是人精神頭兒最差的時候，到時候咱們走。”</P>
他壓低聲音說道：“我看過了，他們的防備都在東邊，針對的是寧軍大營方向，往西邊沒有什麼人，咱們就反其道而行之，往西跑，繞一段再回家去。”</P>
小六和小九點了點頭，他倆都習慣了聽程老大的。</P>
剛商量好，也就是過了半個多時辰，天剛要黑的時候，遏軻摩回來了。</P>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氣，一腳把房門踹開。</P>
他看向屋子裡那三個人，眼神有些凶狠。</P>
他的手背在身後，所以程老大他們看不到他手上有血，也不知道他剛剛殺了多少人。</P>
“程老大，你出來，我還要和你爭一爭這對錯的事。”</P>
程無節起身：“爭就爭，我還怕你了？”</P>
他邁步往外走，小六和小九伸手拉他，程無節道：“我們吵架歸吵架，打不起來，我信得過老遏。”</P>
遏軻摩瞪了那小六和小九一眼，轉身出去了。</P>
小六和小九趴在窗口那看著，就看到院子裡，程老大和遏軻摩爭吵的越來越凶。</P>
一開始是遏軻摩在吼，後來是程老大在吼，然後遏軻摩反而沉默了。</P>
兩個人看著這樣，以為是程老大把遏軻摩說服。</P>
可就在這時候，程老大正在大聲說著什麼，遏軻摩忽然就抽刀了，一刀砍在程老大的胸口上。</P>
毫無防備的程老大驟然停下來，像是懵住了。</P>
他的身子僵硬了似的，過了一會兒，他才不可思議的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P>
傷口很長很大，血一瞬間就把衣服泡透了，順著衣角往下流。</P>
“啊！”</P>
小六和小九嚇得驚呼一聲，一前一後衝了出去。</P>
遏軻摩一刀砍中，似乎餘怒未消，又一腳踹在程老大肚子上。</P>
程無節摔倒在地，遏軻摩又重重的一腳踹在程無節太陽穴上。</P>
這一腳，程無節直接昏了過去。</P>
“老遏你住手！”</P>
小九嘶吼著往外跑。</P>
遏軻摩回頭看了他倆一眼，又看了看地上躺著的程無節，像是有一絲後悔，但片刻後，一轉身走了。</P>
不多時，來了一個醫官，給程無節的傷口縫合上藥，然後歎了口氣，往外看了看，似乎是良心上過意不去。</P>
他壓低聲音說道：“你們能走就走吧，剛才我們大將軍出去砍死了好幾個人......你們惹惱了他，他就出去殺人，你們既然是他朋友，難道不知道他殺人有多狠？”</P>
小六和小九對視了一眼，都不知道說些什麼。</P>
在他們的記憶力，老遏不是這樣的，他們又怎麼可能知道老遏殺人有多狠？</P>
等醫官走了之後，小六和小九商量著，如果今夜不走的話，三個人都會死。</P>
小九身體強壯一些，到了後半夜，把程無節綁在他後背上背著。</P>
程無節沉重，好在小九他們後來天天跟著練功，也不似小時候那麼沒力氣。</P>
兩個人從後窗悄悄翻出去，趁著後邊的哨兵睡著了，過去把哨兵打暈，從後門出了這院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