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李叱的故意安排，還是燕青之出於對謝懷南的考驗，從第一天進節度使府就忙碌起來的謝懷南，一直都沒有人告訴他，他到底算什麼官職品級，又或者，隻是燕先生的一名私人助手。</P>
謝懷南也不去考慮那些，因為他始終記得寧王問他的那句話。</P>
“可以暫時忘了你是謝家的人嗎？”</P>
如果他忘了自己是謝家的人，隻是一個剛剛成為寧王臣下的普通人，他憑什麼去要求高官厚祿。</P>
如果他沒有忘了自己是謝家的人，在寧王手下做事，難道覺得自己出身高貴就可以去要求高官厚祿？</P>
李叱要的是一個能臣，不是一個表演者。</P>
能臣這個能字，需要從大量的事情中來體現，而一旦體現出來，那還需要去考慮什麼官職品級嗎？</P>
接下來的整整一個月時間，謝懷南的辦事能力就已經完全展現出來。</P>
燕先生不止一次對李叱說過，謝懷南之才，可以相國。</P>
也就是在這一個月後，李叱收到了夏侯琢派人送來的捷報。</P>
不出李叱判斷，天命王楊玄機果然調派了一支軍隊過來，試圖鉗製住謝秀的十五萬荊州軍，然後去攻打謝家所在的庭陽。</P>
夏侯琢從安暖所部的側翼和背後各捅了一刀，謝秀趁機正麵猛攻，一場大戰，隻兩天兩夜，天命軍大敗，寧軍殺敵四萬多人，餘者散的散，降的降。</P>
緊跟著，謝秀和夏侯琢率軍急速南下，將另一支天命軍隊伍圍堵在方圓幾十裡的範圍內。</P>
李叱把捷報遞給餘九齡：“派人送去給謝懷南看看。”</P>
餘九齡嗯了一聲：“這下，他也踏實了。”</P>
李叱拉開抽屜，從裡邊取了快牌子出來：“順便把這個也給他。”</P>
餘九齡接過來看了一眼，然後就驚了一下：“這麼大。”</P>
那牌子的身份象征，是豫州州治，如果是按照大楚那邊的官員品級來說，是正三品。</P>
豫州節度使是軍政民政的一把手，手下也有分管軍務和民政的官員。</P>
州治，按照大楚的官員製度來說，也叫州府大人。</P>
才來一個月的謝懷南就直接提拔為三品官員，這可能會讓下邊不少人都眼紅。</P>
所以餘九齡擔心也不是沒道理，他就是害怕下邊會有人鬨騰起來。</P>
李叱道：“不算大，以後荊州節度使就是他。”</P>
餘九齡又驚了一下。</P>
謝家的根基之地就在荊州，把荊州節度使這麼重要的官職給謝懷南，按照常理來說這是大忌。</P>
見餘九齡這般反應，李叱笑起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可正因為他是謝家的人，謝家的又在荊州，所以我才會考慮將來讓他去做荊州節度使。”</P>
餘九齡不明白，但是他也沒那麼好奇。</P>
他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知道自己斤兩，他理解不了的事情多了。</P>
如果這爭天下的每一步棋都是他能理解的，那這爭天下大概和小孩子過家家也差不了許多。</P>
他帶著李叱給他的捷報和那塊牌子去了節度使衙門，李叱卻好像懶得出門，留在梅園，才過了正月的天氣依然冷著，他卻裹了件棉大氅跑到那結冰了的荷花池旁邊坐著。</P>
高希寧回來後看到了，吩咐不許任何人去打擾。</P>
李叱有這樣的表現，就說明他遇到了什麼需要在安靜也可以讓他冷靜的地方，慢慢思考。</P>
餘九齡到了節度使衙門裡，沒先去找謝懷南，而是先見了燕先生。</P>
他雖然不是那麼好奇，可他嘴碎啊。</P>
所以他還是問了，為什麼當家的會那麼信任一個才來一個多月的人，還打算在將來把荊州節度使那麼重要的位置給謝懷南。</P>
燕先生聽聞後沉思了片刻，笑著對餘九齡說道：“已經快日落，我午飯卻還沒吃，你想辦法幫我搞一碗熱乎的帶湯水餃來，我就告訴你為什麼。”</P>
餘九齡伸手：“給錢，隻要給錢，彆說熱乎的帶湯水餃，就是熱乎的帶湯水牛我也能買來。”</P>
燕先生歎道：“我不想吃了，你走吧。”</P>
餘九齡：“堂堂節度使大人......居然也想占我便宜。”</P>
燕先生：“當家的比我大不大？你應該這樣想，能占你便宜的人，能有多少，我這樣身份的，是起步，你仔細想是不是很值得驕傲，是不是這麼個理？”</P>
餘九齡就想，節度使級彆的才是起步，勉強能占他便宜，那除了燕先生就是當家的了，就這倆。</P>
這麼說來的話......</P>
餘九齡看向燕先生認真的說道：“那有什麼可驕傲的？況且傻子才信隻有倆人占我便宜......”</P>
他說著這些話之前，手在背後擺了擺，跟著他來的親信隨從立刻就轉身離開。</P>
餘九齡還在和燕先生犯貧嘴呢，餘九齡的手下就拎著一個食盒回來了。</P>
打開食盒，第一層是一盤切好的熟肉，下一層是一大碗冒著熱氣的帶湯水牛......呸，水餃。</P>
燕先生好像猜到了餘九齡就一定會搞來似的，他笑的可開心了。</P>
哪怕餘九齡一直跟他在這犯貧，連門都沒有出去過，可他就是知道餘九齡會買來。</P>
因為他是餘九齡啊，還需要多解釋什麼嗎？</P>
燕先生一邊吃一邊說道：“謝懷南這個人最大的優點是什麼，你知道嗎？”</P>
餃子還有些燙，說話的時候就顯得有些含含糊糊。</P>
餘九齡搖頭，他要是知道的話，還問什麼。</P>
燕先生道：“謝懷南最大的優點就是足夠聰明，他知道怎麼樣可以救謝家，難道他就不知道怎麼樣會害了謝家？”</P>
餘九齡仔細想了想這其中的邏輯，大概半刻之後才把這事捋順了。</P>
再看時，燕先生已經在忙了。</P>
他沒有再說什麼，悄悄退出去把門關好，然後招手把不遠處的那個護衛叫過來。</P>
他問那護衛：“你叫什麼？”</P>
年紀大概在二十幾歲的護衛立刻回答：“回餘將軍，我叫餘小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