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無節帶著人馬殺到了廷安縣城東門，隻見數百名楚軍士兵已經列陣等待，為首的那個楚軍將軍渾身是血，臉上都被血糊住了一樣，唯有一雙眼睛看起來還是乾淨的。</P>
“你是何人！”</P>
程無節大聲喊了一句。</P>
聶啟泰道：“我乃武親王帳下正三品府兵將軍聶啟泰，你是何人？”</P>
程無節回答：“寧王之臣，程無節。”</P>
聶啟泰大聲說道：“我知道你，之前便是你被我們打的一路逃竄，不敢應戰。”</P>
程無節沒理會他的譏諷，而是大聲勸道：“你們守不住了，聶將軍，為你手下兄弟想想，為何不投降？”</P>
聶啟泰哈哈大笑：“投降？從大楚有左武衛的那天開始，就沒有一個左武衛的人投降。”</P>
他揚刀指向程無節：“可敢與我一戰！”</P>
程無節道：“我要追擊武親王，不可能浪費太多時間，我再勸一句，你若投降，我會力保你，你死守著的是一個什麼樣的朝廷？這朝廷值得你賣命嗎？”</P>
“程將軍！”</P>
聶啟泰大聲喊道：“我死守著的不是那朝廷，而是武王對我的大恩，朝廷對我來說，並無任何意義，我若說，武王若要反朝廷，左武衛的兵全都會跟著他乾，你信不信？”</P>
他緩了一口氣：“殺過來吧！”</P>
程無節搖頭：“我沒必要犧牲我兄弟們的性命，我也沒必要浪費時間。”</P>
他伸手一指：“放箭！”</P>
圍著的寧軍士兵一陣箭雨射過去，那死死堵住城門洞的幾百名府兵士兵就倒下去一多半。</P>
“再放！”</P>
程無節紅著眼睛喊。</P>
又是一輪箭雨。</P>
“再放！”</P>
第三輪箭雨之後，麵前已經沒有一個還能站著的人，連聶啟泰都已經跌坐在地。</P>
他身上中了六七箭，坐在那，手裡還抓著橫刀。</P>
聶啟泰就這樣看著程無節他們過來，張開嘴想說什麼，一張嘴，血就往外湧。</P>
程無節到進出扶著他，語氣沉重道：“兄弟，對不住了。”</P>
聶啟泰嘴裡發出微弱聲音：“我......已儘忠......死，死而無憾......”</P>
他用儘最後的力氣抬頭看向程無節：“把我和......我的兄弟們，埋在一起，若......將來，咳咳，將來你想起來，就到我們墳前告訴一聲，將來的好日子，是，是......是什麼樣。”</P>
說完後身子往前倒下去，被程無節一把扶住。</P>
“打開城門追擊楚軍，後隊留下來清理戰場，葬了我們的兄弟，也葬了楚軍的人......”</P>
程無節吩咐一聲後把聶啟泰的屍體抱起來，放在一側，以免被大軍踐踏。</P>
打開城門，程無節帶著隊伍發力狂奔。</P>
前邊的隊伍已經退了回來，寧軍騎兵損失半數兵力，可是楚軍騎兵損失更大。</P>
因為高真身負重傷，所以隊伍不得不退回來。</P>
程無節追到半路遇上騎兵隊伍，見高真傷成了這樣，程無節的急的嗓子都啞了。</P>
“快送去後軍交給醫官治療！”</P>
前邊，已經突圍出去的楚軍隊伍中，武親王臉色白的嚇人。</P>
就在不久之前，聶啟泰和楊景元說，兩個人分彆帶一支隊伍往左右突圍，吸引寧軍，然後請武親王突圍出去。</P>
那時候武親王拒絕了，他說過，我不會因為我自己的命，而讓左武衛任何一人送命。</P>
可是現在，聶啟泰還是為他而死。</P>
不隻是聶啟泰，後軍那一萬多名府兵兄弟，也都是為他而死。</P>
這不是為朝廷打的一仗，也不是為皇帝打的，隻是為他。</P>
如果說左武衛以前打的每一仗都是為朝廷為皇帝，這次就不一樣。</P>
這次，左武衛的兄弟們，都是在為武親王打這一仗，用自己的命去打。</P>
“王爺......”</P>
一名親兵說道：“前軍楊將軍派人回來，說前邊斥候探查，未見寧軍隊伍阻攔，請王爺加緊向前。”</P>
武親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P>
隊伍已經在狂奔了，還能怎麼加緊呢。</P>
武親王回頭看向廷安縣城那邊，心中已經滿是悔意。</P>
他其實可以避免這一戰的，這可能是他領兵數十年來所犯下的最大的錯誤。</P>
那時候發現了芒碭山中的大量糧草物資，他自然猜到了這是唐匹敵給他布置下的誘餌。</P>
如果他當時下令大軍輪番上陣晝夜不停的往外搬運糧草物資，應該也不會用太久才發現裡邊的糧食是假的。</P>
他之所以沒有這樣做，是想趁機殲滅唐匹敵所部。</P>
他甚至是故意在等，但他沒算到為了對付他，寧王李叱竟是把數州的兵馬都調空了。</P>
豫州，荊州，蘇州，青州......甚至還有可能來自更遠的冀州和兗州。</P>
為了殺他，為了擊敗左武衛，寧王和唐匹敵，有多大的力氣，就用了多大的力氣。</P>
“聶將軍，兄弟們......”</P>
武親王自言自語一聲：“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