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下去的人翻滾著，有人想把他扶起來，一抓手臂，手臂上的肉皮就被抓下來一層。</P>

“點火！”</P>

李叱大聲下令。</P>

火把從城牆上往下扔，熱油遇火則著，火海一下子就蔓延出去。</P>

城下的雍州軍士兵們在火海中掙紮，一個一個的黑影在紅色的火焰中奔跑者，翻滾著。</P>

然後就看到一個一個渾身冒著火的人，衝下山坡，跑不了多遠就跌倒下去。</P>

整個城牆下邊都在燒著，之前死去的雍州軍士兵屍體都被點燃了。</P>

那股焦臭的味道直衝出來，熏的城牆上的人都不得不用濕布蒙住口鼻。</P>

濃烈的黑煙在火焰中升騰，小城外邊這一片山坡，就好像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P>

韓飛豹不得不下令吹角退兵，還沒有上去的雍州軍先一步撤回來，然後是半山腰上的人，像是退潮的水一樣，迅速的回到了山下。</P>

雍州軍已經退走了至少半個時辰，火都沒有徹底熄滅，那股焦臭的味道卻越來越濃。</P>

誰也不知道這次夜攻到底死了多少人，可這焦臭的味道，卻在訴說著慘烈。</P>

韓飛豹臉色鐵青的回到大營裡，進了他的大帳後一屁股坐下來，隨手把馬鞭扔了出去。</P>

“媽的......”</P>

他低低的罵了一句。</P>

元楨跟著韓飛豹進門，停頓了片刻，過去把那根馬鞭撿起來，掛在一邊。</P>

他走到韓飛豹對麵坐下來，緩緩說道：“寧軍有著絕對的戰鬥經驗，他們幾乎都可以算是百戰老兵，而將軍你的隊伍，有多半是新兵。”</P>

“所以將軍也無需懊惱，並不是所有的夜戰，都是進攻的一方占優勢。”</P>

如果守軍的兵力不足，那麼進攻的一方趁夜施壓，或許會有奇效。</P>

可是現在寧軍的兵力幾乎沒有多大損失，他們有足夠的人輪換值守。</P>

而且，寧軍的裝備，彆說是雍州軍和蜀州軍，就算是也以裝備精良著稱的黑武軍隊，怕是也比不得。</P>

黑武人是和寧軍交過手的，雖然元楨沒有在那次南征的隊伍裡，可他聽過無數次關於那一戰的事。</P>

“明天。”</P>

元楨語氣平緩的說道：“將軍可分派兵力，從三四裡外的河邊運送沙土回來。”</P>

“我觀察過，河邊都是沙子，裝進口袋裡，進攻的時候，士兵們帶著沙袋上去。”</P>

“如此，寧軍往下潑水也就沒有什麼用處了，而且用沙袋墊住之後，雲梯也更容易穩住。”</P>

韓飛豹聽到這，深呼吸，緩解了一下自己的憤懣。</P>

他當然心急，當然惱火。</P>

之前他的數十萬雍州軍就是毀在寧軍手裡的，這次好不容易抓住了報仇的機會，他怎麼能不激動。</P>

本以為可以很快把寧王李叱的幾萬人擊敗，可連續猛攻之下，卻連城牆都沒有上去。</P>

這種憤懣，彆人體會不到。</P>

“先生分析的對，闊彆列！”</P>

站在門口的闊彆列連忙進來。</P>

韓飛豹問他：“元先生剛才說的那些話你都聽到了嗎？”</P>

闊彆列道：“聽見了。”</P>

韓飛豹道：“明天去取沙土的事交給你了，一定要儘量多的運回來。”</P>

“是！”</P>

闊彆列立刻應了一聲。</P>

等闊彆列出去之後，元楨起身，給韓飛豹泡了一壺茶。</P>

“韓將軍無需這般懊惱。”</P>

元楨道：“將軍可以換一個思考的方式......如果將軍想想以前，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樣，如此近距離的接觸到了勝利，已經好過以前太多了，何必不開心？”</P>

“以前將軍對戰寧軍，損失慘重，從無勝績，那時候的將軍卻不氣餒，此時將軍占儘優勢，隻是沒有那麼快打贏而已。”</P>

元楨歎了口氣：“或許，就是因為之前太憋屈了些，所以心急了。”</P>

元楨道：“將軍安心，這次將軍身邊有我，而且在北方還有數十萬鐵鶴部的騎兵為援。”</P>

他把茶壺端起來，給韓飛豹倒了杯茶。</P>

“如果我所料不差，十天是寧軍的極限，他們的糧草可能夠用，但他們的兵器儲備，肯定不足。”</P>

他往後靠了靠，閉上眼睛說道：“如果明日進攻還不能奏效的話，那麼......就用死傷最多的辦法。”</P>

韓飛豹問：“先生有何辦法？士兵的命而已，沒有什麼可在乎的，讓那些新兵去衝，死多了再去抓，先生隻管說辦法。”</P>

元楨道：“用人命和沙袋，一直堆到城牆那麼高，且看他李叱還怎麼守？”</P>

韓飛豹微微一怔，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