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怎麼樣？”</P>
唐匹敵問。</P>
夏侯琢搖了搖頭：“看起來沒事，很平靜，安安靜靜的一個人坐著，可我看得出來他隻是不想讓彆人擔心他......羅將軍的死，他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P>
唐匹敵道：“這件事歸根結底怪我，明知道羅境那麼恨武親王，就不該把他調來，是我想的太多，怕不調他來會被他記恨。”</P>
夏侯琢再次搖頭，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P>
等他們到了前邊的時候，能明顯看到雍州軍後隊確實有動作，塵土飛起來那麼高，必然是大量兵馬調動。</P>
“真的要走了？”</P>
夏侯琢看向唐匹敵。</P>
唐匹敵：“韓飛豹現在要走，我們攔不住，而且他倒是希望我們追，我們防守，他沒有任何機會，我們追，他反而有機會打好這一戰。”</P>
夏侯琢道：“後隊兵馬調動，大概是先退後設置防禦，然後前軍再退，等到前軍退到遠處再設置防禦，後軍再撤，如此交替掩護，這個韓飛豹用兵倒是很有章法。”</P>
唐匹敵點了點頭：“韓飛豹現在沒把握，我們其實也沒多大把握，剛剛打完那樣一場惡戰，將士們都很累。”</P>
夏侯琢歎道：“韓飛豹隻是運氣稍稍差了那麼一點，如果他的雍州軍能早到一天，後果不堪設想。”</P>
若韓飛豹的雍州軍正好趕上沈珊瑚的隊伍和武王妃的隊伍交戰，他數十萬大軍縱然遠來疲憊，可隻需往前一衝，就能把沈珊瑚和武王妃的隊伍全都衝散。</P>
到時候順勢</P>
往北猛攻，就能把寧軍用於封堵武親王的防線衝開。</P>
真要是那樣的話，這一戰會是個什麼樣子，誰能說得清楚？</P>
韓飛豹隻差了那一天而已。</P>
氣運一事，說不清楚。</P>
有些聯盟不需要提前有什麼串謀，就比如這一戰，若韓飛豹衝破防線，武親王管他是誰，一定會拚儘全力與他配合，先把寧軍的包夾打開了再說。</P>
而且毫無疑問的是，隻要武親王脫困，他立刻就會和韓飛豹聯盟，這也是韓飛豹很樂意看到的局麵。</P>
“讓他退走吧。”</P>
唐匹敵輕輕吐出一口氣：“順勢壓著他退，他退我們就跟，他停我們也停，把握好距離，讓他們先去打大興城也好。”</P>
夏侯琢嗯了一聲：“這事我來指揮吧，你這些日子也太累了，回去好好歇歇。”</P>
唐匹敵點了點頭：“那就都交給你了。”</P>
就這樣，原本以為會接上的惡戰根本就沒有打起來，韓飛豹不會在左武衛已經全軍覆沒之後，再猛攻寧軍。</P>
他是要爭天下的，此時把兵力全都消耗掉，他就算是能贏，一回頭，就會被關亭候按著打。</P>
關亭候不敢來打寧王，難道還不敢打他？</P>
一個半月後，雍州軍已經撤退到了距離大興城不到二百裡的地方，但韓飛豹顯然沒打算就這麼攻打大興城。</P>
他下令雍州軍四散出去搶奪糧草物資，趁著寧軍和關亭候的隊伍沒有靠近，先把糧草都搶了再說。</P>
大興城。</P>
皇帝楊競坐在世元宮東書房裡，往外看著即將落下去的太陽，陽光灑在他臉上，把他的臉照的有些發紅。</P>
眼睛也有些發紅。</P>
“王妃怎麼樣？”</P>
皇帝輕輕問了一句。</P>
小太監袁英回答道：“派去問的人回來說，王妃正在準備武王後事，說.....說看起來人蒼老了許多，精神也很差，但事事都要親力親為，不許彆人插手。”</P>
皇帝心裡一疼。</P>
片刻後，皇帝緩緩吐出一口氣：“傳旨下去，今天是王叔回都城的第一天，今夜朕要去守靈，朝中文武官員，都要去跪守。”</P>
“是！”</P>
袁英連忙應了一聲，轉身跑出去傳旨。</P>
皇帝吩咐人給他更衣，換上了一身雪白的孝服，邁步走出東書房，一出門身子就搖晃了一下。</P>
他定了定神，腦袋裡暈的厲害，不想被下麵人看出來什麼，停頓片刻後他繼續邁步，才走了三五步，腿一軟就撲倒在地。</P>
這一下，把一群太監和侍衛嚇壞了，紛紛上前。</P>
太醫看過之後，勸皇帝要休息，可皇帝卻沒有答應，讓人扶著他去武王府。</P>
他說......朕以後可能會有很長時間休息，現在就不休息了。</P>
上了馬車，皇帝坐在那，看著車窗外百姓們在大街上走過，看著那些愁容慘淡的麵容，皇帝忽然就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P>
“大楚......完了。”</P>
皇帝把車窗放下來，閉著眼睛坐在那，無聲落淚。</P>
他悲哀於武親王的死，更悲哀於大楚將滅，皇帝坐在那想著，自己即位以來，每天都那麼辛苦，到底都做了些什麼？</P>
時至今日，又還能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