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下)驛站傳聖旨(1 / 1)







可汗皇帝窩闊台他到驛館,主要是為了自己的一時粗心大意,聖旨限期萬戶侯到京,事後對自己如此莽撞,深為不安,他知道河北、山東、山西等地萬戶侯,是蒙古帝國的臣下,他們肩負著基本任務,出兵時從征和繳納稅賦。萬戶侯們深知是可以世襲,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甚至父兄尚存也可以將官職傳給子弟。不少萬戶侯一門幾人都負要職,在他們管轄範圍內,他們集軍民財權於一身,他們既是軍事長官,又是行政長官,可以自辟衙署,任命署官。他們任用的官職,都是他們的宗親、部署、幕僚,對他們惟命是從。他們可以隨意自定賦稅進行征收‘寬急豐約,各唯其意’。司法權也掌握在他們自己手中,他們的話就是法律,以至可以‘自主專殺,少有忤意,則鞭打隨之’。因此,每個萬戶侯都形成了一個自治的割據性很強的勢力範圍。保持著中原傳統的農業生產和封建生產關係,有一批亦兵亦農的依附人口。當然,有這些至高無上的權力,他們效忠於蒙古帝國可汗皇帝,便是他們自己利益所在。萬戶侯們住驛館邊吃邊談,這時劉仲祿代皇帝窩闊台的秘詔,走出京城和林浩特的半日路程,傍晚到了烏蘭楚魯驛站,是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八月初這裏還綠油油地一片,山坡上不時的傳來孢子的叫聲,似乎在找自己的夥伴,牧民們在往回趕著羊群,那羊群從遠處望去像草原上籠罩著朵朵白雲赴來,蒙古包的煙囪冒著縷縷漂渺地白煙,沒有風吹的傍晚,煙囪裏往外冒的白煙在半空中已慢慢消失,但蚊蟲、小咬撲麵而來,讓人們不斷的撲打著,圈羊前羊的咪咪叫聲,還有人們趕羊的喊聲混成一片,牧羊人看到劉仲祿站在那裏一動不動,感覺奇怪,怎麽這個人連幫助趕都不肯,細看是一個公差,歲數很大,也就沒有說什麽,但劉仲祿想起來了,這裏的人不管是高官還是老爺,就是羊群的主人,也得幫助往圈裏趕的。這個習慣於草原上了,在哈拉和林浩特,城裏呆久了就給忘記了。他抱歉的向牧羊人們點頭、用右手向胸前摸索一下,表示歉意,大家一笑,原諒了他。當劉仲祿走近驛站屋裏的時候,裏麵的人都向他把右腿一跪、兩手扶左腿上低頭就拜!問聲:“色音拜努、安木拉!”好。大家把他讓到正位上,驛站的負責人向他用雙手把茶獻上,請他用茶,喝一碗給他奉一碗。劉仲祿對這些都習慣了,欣然接受,可是還有一位,是中原人,不但對奶茶不感興趣,就是叫人用雙手給奉送,就看不習慣,心裏想到那來的那麽多規矩,實在是受不了,他看了看劉仲祿也是一個中原人,怎麽對這裏的習慣他就那麽熟悉。看他是從北邊來的,公差裝扮,必是哈拉和林京都來的,可能知道皇宮裏、情況的人,不如問此人,便知進退。開口問道:“看老人家是公差,想去往哪裏?”劉仲祿說:“是公差,去往南方萬戶侯史天澤處。看你也是公差,是否去京都哈拉和林?”“小人便是公差,姓林名福,在史天澤帳下當差,前往哈拉和林浩特,這是第一次,對北方生活習慣委實不知,雖然史大人詳細告訴過小的,但不以為真,到這方覺史大人說的千真萬確,萬望在下有失禮之處,請老人指教。”林福看公差劉仲祿言談風趣非同小可,想到此次來哈拉和林,是為史大人打聽消息,不如先問此人,他又前往史大人處,放寬了心。說:“小人鬥膽請問,聽說可汗皇帝登基後,命南方萬戶侯到京都奉詔,我家大人接到詔書,再起程就太晚了,故派小人到京都打探消息,才來到這,就趕上大人來此相會。”劉仲祿想此人很有心計,皇帝的頒詔什麽人敢去追問?再說皇帝做事,不是每件事都和大臣們商量後去辦,但又想此人如此發問,也是事出有因,再說他來京都探聽消息,還能有什麽消息呢,詔書寫的很清楚,是看大臣們的態度,不如我如實告訴他:“我說是去史天澤大人處說明此事的,而且帶著皇帝的手諭,你就放心吧!”林福是個機靈人,又會見景生情,很會說話的人,接著劉仲祿的話音便說:“老人家貴姓,不敢問大名。”“姓劉名仲祿,”未等劉仲祿老人把話講完,林福掄著說:“原來是先主成吉思汗隨軍參議老將軍。”雙手躬身打恭說:“下官有禮了!”這個禮打動了老人的心扉。劉仲祿看此人隨機應變,能力很強,可派大用處,不如推薦給窩闊台皇帝,以後可以委其大任。但對自己推薦的人,如要有錯,會累及自己,思來想去,還是順其自然。便說:“你是史天澤府上親兵,去哈拉和林京都試聽動向,是否你家老爺有無……”沒把話說完,就停了下來,看看林福的表情;林福此時也看出來劉仲祿能到史天澤處,說明是有益無害,待皇帝手諭,不會有別的事情發生,不是重用,就是便讓怎麽做。所以,林福不再用猜測的口吻問話,卻是一口聲稱:“那我就不用去哈拉和林,己知你老人家給史天澤老爺帶來佳音。”劉仲祿說:“你還是去哈拉和林,這樣憑你的應變能力,很有可能被重用。”“我就在史天澤老爺處當差。”林福想都沒有想,話已出口。可細思量劉仲祿老人講的不無道理,便說:“沒人推薦,豈會被用。”劉仲祿看出他內心世界的活動,也是一番好意,說道:“你去哈拉和林首都驛館處找杜豐先生,他會幫你忙的。”林福說:“那史天澤大人處,怎麽好回稟。”劉仲祿說:“你不是沒被重用,在皇帝那如有另用,史天澤又會說什麽?你還是去闖一闖,成功的機會在九成以上。”林福聽劉仲祿的鼓勵,心裏熱乎乎的,已打消了現在就回南方的想法,心想老人家講的是對,大丈夫以四海為家,去京城如被用,另當別論,若不重用,再返回南方也不為遲。高興的說:“聽老人言,沒有虧吃,對!還是去京都開開眼界。”劉仲祿看他已動心,決心已下,想是此人,說得出也會乾得出。驛站的‘達利嘎’把羊肉端上來,又擺上了酒碗,把一桶馬奶酒,放到桌子邊上,坐在桌子周圍的人,都隨手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刀具,唯獨林福看著大家,在用紙擦刀,看驛站的‘達利嘎’雙手往前齊抻,手心朝上,說聲:“請吃!”,林福看沒人動手,隻有劉仲祿老人,用刀子把羊胸脯上的肉割掉了一塊,往天上一拋。接著他也說:“請吃!”。這樣大家才動手,接著喝酒,把酒喝完,按著順序把酒杯收起擺好,由公差把酒杯酌滿後,又依次把酒杯奉送給每個人,吃完酒,還是以這樣的方法奉敬請喝!公差看林福隻是喝酒,沒有吃肉,感到奇怪,才發現他沒有刀具,公差便拿來一把刀具,雙手將刀把先送給林福,林福接過刀具,也割了一小塊羊肉往嘴裏一放,嚼起來,覺得好香,羊肥肉嫩。自然大口的吃起來,更沒覺得有膻味,當大家喝好吃飽,公差又給各位送上一碗,迷子米、煮的粥,看樣子讓每人吃了,公差才把桌上的碗筷、刀具收拾下來。林福吃飽後走動了一下,又停了下來,正好踩在門坎上不動。這時屋裏的主人發話了:“別踩門坎子!”聲音很大,把林福嚇了一跳,不知怎麽回事。劉仲祿告訴林福說:“你不能踩門坎子,這裏有這個規矩。以後要多注意!蒙古人有這個習慣。”林福心中想到:在‘黑達子’的地方,還有這麽多習俗,真得學著點,不然會吃虧。劉仲祿和史天漢澤的公差林福分手後,一行人到了山西太原萬戶侯史天澤的府邸,看上去真是深宅大院,門庭侍衛分站兩傍,還有門前的一對石獅子耀武揚威,府地寬大,樓台殿閣,森嚴壁壘,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真難進的感覺。隨從和門衛通告:“我們是和林首都來的,劉仲祿大人求見。”等門衛走進去很長時間,史天澤和幾位參議走出來,各個風度翩翩、舉止文雅。史天澤先雙手躬身打恭,聲稱:“劉大人安好?”劉仲祿也雙手抱拳還禮說:“史大人好?”互相寒暄之後,史天澤對劉仲祿必恭必敬的說:“請到府上!”劉仲祿在史天澤陪同下往上房走去、二門、三門都有護衛,流動護衛還在四周巡視著,劉仲祿把這些都看在眼裏,心裏想到這塊土地,確實沒有哈拉和林那塊安靜,那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氣象一點也沒有,有點像如臨大敵,人人警惕,防範嚴密。進入三道門坎時。參議人員和劉仲祿的隨從都在二堂,就坐喝茶、閒談。劉仲祿在史天澤陪同,走進府內坐在八仙桌椅子上,喚使女端茶敬上,使女退下之後,史天澤心急火燎的想著,派往哈拉和林的人還沒回來,違抗聖旨的心裏還在忐忑不安,劉仲祿已看出他這種心情,也就很快的告訴了他。“史大人心可放寬,”順手從懷中取出。“這是可汗皇帝的手諭。”史天澤雙手接過,目視手諭:“史天澤愛卿希望不要前來朝見,待寶魯元帥返南時,把軍機大事暫交於他,而後來見,麵喻!窩闊台。”自己原來想違抗聖旨,未赴哈拉和林京都,就誠惶誠恐。看過窩闊台皇帝手諭,開懷笑道:“知我者,窩闊台皇帝也。我原來想進退兩難,今己解矣。”劉仲祿說:“可汗皇帝窩闊台初登大寶,忙於大事,心急了一些,就下敕詔違者斬之,其實萬戶侯們到哈拉和林城首府,都違了期限,真的都送到了禦史衙門,待審,其實沒有什麽可審,後又下手諭,都放了出來,到殿前謝恩。而且可汗皇帝窩闊台,親到驛館,送他們赴原處複任。還對他們說了好多安慰的話,對你叫我拿著皇帝的手諭,來和你詳談,免除疑慮,因你在替寶魯元帥守邊,不去聽敕詔是對的,怕你心不安,故派我來,老實講我隨先主成吉思汗,轉戰南北歐亞大路,那時確實忙,先主駕崩之後,我一直在窩闊台太子府中謀事,怕兄弟之間爭奪皇位相殘,結果沒有發生。托雷雖然監國近兩年,並未獨自專權,自己提出讓三哥窩闊台登基,他借鑒隨、唐兩朝代為例,避免了骨肉相殘,也避免了內亂,此乃一大幸事,不然你我路難選擇。窩闊台皇帝對臣下實在愛撫,不是奸雄之輩,我敢說伴此皇帝,安然無恙。對你、他也特別信任,他說此次你沒去哈拉和林是對的,因寶魯元帥回京,你能代他擔任元帥之職,他高興的不得了,他親口對我說,告訴史天澤他將當麵封你為元帥之職。”史天澤說:“我知道你是老臣,論資曆你是老前輩,你和耶律楚材、耶律梅海、姚樞幾位跟隨成吉思汗先主,稱得上鞠躬儘瘁了。我等都是步你等的後塵,但我一直在想,現在窩闊台皇帝對中原文化不甚了解,將來他越來越接近,越接近也就了解的越多,那樣我等將是一種犧牲品,我們中原文化把他們稱之為夷胡,會有一個人給他講這個故事,或者說唐朝的安史之亂,我姓史也許會借點光,唐朝用的是蠻夷之說,那麽蠻夷對中原文化了解後,又怎樣去理解呢?不管我怎麽有能力,總不能把人家嘴給堵塞了吧,這是不可能的,看問題、想問題,誰都有權力去看去想的,所以我想現在我為臣,窩闊台為君,臣伴君如伴虎,我想將來有那麽一天,窩闊台對我像唐王朝對安祿山那樣,可想而知,設身處地想一想,我又該是如何?你想唐朝安祿山當成是背叛,其實當時安祿山沒有必須要反的意思,是朝廷慢慢地把他逼上了造反的路,說什麽他是混血兒,是匈奴、是突厥,他是沒有辦法,最後成了曆史潮流中出現的安史之亂。而我現在就沒有反叛之心,形勢逼迫,那也就難免,你沒來之前,我正在舉旗不定,思緒萬千,謀求自己的出路。我和安祿山比較,軍權和地方一切事物由我處理,不是藩王也是藩王。蒙古帝國皇帝和大臣們也不會那樣把我逼上梁山。窩闊台皇帝身邊又沒有像高力士那樣的小人,也就不會奏本或進讒言。特別是我想自己不會功高蓋主,結局對臣子都是不利的。”“我是中原人,如果看不出天時,我也不會扶保夷族之主。”劉仲祿說:“窩闊台皇帝叫我來和你詳談,一是認為我是先主之臣,另一個是他認為你我都是中原人,追根溯源我們祖先都是蒙古人,我是漢高祖禦賜姓劉,姓了皇帝的姓,你姓氏我也曾考證過,你說的安史之亂,那個姓史的確實和你有點關係,唐朝有十姓為胡,不得為官,這是有證可考的。據此了解不會生變,看蒙古帝國馬上打天下,在治國上還缺少人材,你我定能成為心腹重臣,決不會把你我當成投機的專營之徒,而且蒙古帝國沒法消滅金國,再圖南宋。中原很多人奔往哈拉和林浩特,求取功名,現在潮流發展,就看蒙古皇帝窩闊台會不會用人了?蒙古帝國早晚將統一天下。他需要我們的幫助,這點不容質疑。你就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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