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每一個活下去從來都不是九十一號的責任，可是他還是這麼說了。

就像是一個笨蛋一樣。

“這是毫無理由的，卻突然的出現在我的腦子中的念頭。”九十一號現在是半跪著的，之前五十號被吊了起來，沒人能夠指望一群半大的孩子能夠把一個成年人身高的傢夥吊起來多高，九十一號現在剛剛好能夠看到五十號的眼睛。五十號能夠看到麵前這個小鬼身體正在顫抖。

“他為什麼顫抖？”五十號心中沒有想明白。

“你們看過一本叫做《世界》的書嗎？”九十一號突然說出了一句很奇怪的話語，他問的是“你們”，不是單純的特指自己對麵的五十號，而是在問所有圍在一邊的孩子們。

沒有人點頭，孩子們很少能夠靜下心來看書。

“或者《坐井》？”九十一號接連著說道：“又或者《奇景》？”九十一號說的都是平時他最喜歡的書籍，這些書籍沒有什麼特別的，其實要是放在別人的家中都是很少有人問津的書本，可是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它們都是去介紹一個世界的書籍，它們，在別人看來或許是無聊的，或者說是每時每刻都能夠見到，所以就不會去注意的內容。

“你們不會連《旅遊指南》都沒看過吧？”九十一號有點泄氣。

當你有什麼非常好玩的事情需要和他人分享的時候卻發現別人需要知道一些東西後才能夠完成和你的交流，同時最糟糕的是他們好像還真的都不知道這些需要知道的前提知識。

“我……”那個可以將空氣中的水分匯聚的女孩弱弱的說道：“我翻過兩頁的，那裡的東西真的很漂亮，現實中不可能存在的吧。”

“不，它們是存在的。”九十一號因為找到了一個可以交流的人而感到高興：“那些景色，夕陽的餘暉，可以好像是到了天際的瀑布，還有毀滅生機卻是絕美景致的火山。”九十一號在說這些的時候眼神很清澈，他真的很向往那些東西。

“你們都有誰見過這些景色嗎？”九十一號說道：“是的，五十說得對，這也許是一個沒有儘頭的循環，我們或許需要在一次又一次的評測中掙紮，我倒是一直希望自己能夠看到外麵的世界，能夠看到那些作家們用自己那精妙的文字描寫出來的美麗，他們自己寫完了後有人都說這是自己文字不能完全描寫出來的美麗。”

九十一號說的話平時，也平淡，他甚至沒有說出那些在他的心中早就背的滾瓜爛熟的段落，那些隻有在他的夢中才能出現的景色，他隻是在敘述。

可是孩子們聽得很認真。

因為孩子們都是好奇的，他們沒有見過這些景色，所以他們好奇，他們都在認真的聽著。

“我感到最奇妙的是一個叫做太陽的東西，它在不同的時候都會有著不一樣的樣子，而且都是非常漂亮的，它在結束的時候被叫做夕陽，而在開始的時候被叫做日出……”

“這隻是我一個夢想，我在之前看到了希望，所以我想說給大家聽。”

整個世界好像都因為九十一號接下來要說的話變得空靈而又寂靜。

“喂，”九十一號先是看著蒙眼女孩很久，卻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他發現自己叫喂已經叫習慣了，所以他隻有這樣稱呼她：“尾巴，”他沒說一個人，就會短暫的停頓一下，五十號發現了這個孩子顫抖的原因——九十一號在流淚。

“七十二，”那個小女孩“趕來的站都站不穩的九十二，還有五十，還有大家。”九十一號這個時候已經淚流滿麵，眼淚從鼻腔中流出，流了很多。

“我不希望出現猜忌，懷疑，破壞，出現我們被自己傷害的情況，我們要一直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