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李牧的耳邊隻剩下了消音槍的急促射擊與喪屍的血腥嘶吼，他眼前的世界仿佛被按了慢放一般，一切都是那麽遲緩，一切卻又是那麽清晰。

他看見，那名海豹突擊隊員脖子上流淌出來的殷紅鮮血，他看見，那名海豹突擊隊員開始扭曲的痛苦身軀，他看見，從隊友槍口出噴出的火焰，他看見，從喪屍口中垂涎的唾液。

他看見，末日的真正現實。

“躲……開……”

“快……起……來……”

忽然間，李牧的耳邊傳來了幾聲驚呼，當他循聲望去，迎來的卻是一隻喪屍腐爛的麵孔。

他看見了喪屍腐爛麵孔下的膿血，也看見了喪屍口中的蛆蟲，還看見了……自己的下一秒慘狀。

“嘭！”

驟然，喪屍的頭顱在李牧臉上炸開，鮮血四濺，腐肉橫飛，李牧眼中頓時一片血紅，他的臉上，手上，身上，沾滿了殘渣。

一槍打爆整個喪屍頭顱，能做到如此精準，如此有力的，隻有楚軒的沙漠之鷹。

原來不知何時，楚軒與駐軍隊長的兩支小分隊已經解決了分割出去的喪屍群，趕往了他們這邊進行支援。說來也對，憑借楚軒出神入化的槍法和駐軍隊長豐富的實戰經驗，對付二十幾隻喪屍應該是綽綽有餘。

在眾人的合力圍攻下，餘下的三十多隻喪屍很快就被擊斃，而他們這邊，也損失了兩人，一名是救下李牧的海豹突擊隊員，一名是因為分擔了李牧和海豹突擊隊員喪屍壓力而導致被咬的漢弗萊斯營駐地士兵。

也就是說這兩人的犧牲，都和李牧脫不了乾係，隻不過末世之中，沒有人會去費心思怪罪他，因為他們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在這個世界，無時無刻都在死人，下一秒死的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

駐軍隊長悲傷地看了一眼被戰友親自在頭上補了一槍的駐地士兵屍體，沒有說什麽，隻是抬頭命令道：“整理準備，補充彈藥，原地休息三分鍾。”

楚軒半蹲在李牧身側，說道：“沒有受傷吧？沒有的話就起來，我們的時間不多。”

李牧仿佛沒有聽見楚軒的話，同樣，這也是李牧第一次沒有立即聽從楚軒的命令，他隻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兩具屍體，雖然李牧和他們的交集近乎為零，但他們卻都是為了自己而死的。

楚軒沒有催促李牧，而是自顧自補充起了彈藥。他知道，李牧再怎麽說，也隻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眼下沒有徹底崩潰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三分鍾時間很快過去，但在李牧心中卻像過了很久。

不遠處，漢弗萊斯營的駐軍隊長走了過來，拍了拍李牧肩頭，無奈道：“末日往往就是如此殘酷，讓我們連哀悼戰友的資格也沒有，他們的屍體，我們會帶回去好好安葬的。”

話完，他抬頭指著一名駐地士兵說道：“你，留在這裏，其他人，跟我進去！”

駐軍隊長的意思很明顯，他是在照顧李牧的情緒。

“不用！”

李牧將槍別在身後，一手撐著膝蓋從地上站了起來，說道：“我沒事！”

李牧的話很簡潔，說完便筆直地站在了楚軒身後，這一刻，他像極了真正的軍人！

駐軍隊長與楚軒對視一眼，說道：“好樣的，我們去看看，那裏到底有什麽，可不能讓戰友白白犧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