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是人最常見的情緒之一，也是最難從中走出的情緒之一。

李牧不知道自己的真實想法，也不敢知道。楚軒說得沒錯，他的確想要變強，想要完成曾經許下過的諾言，但建立在犧牲無辜者上的強大，真的是強大嗎？

當初在看小說的時候，李牧捫心自問過，換作是他，會為了自己，為了變強，為了團隊而隨便利用其他人嗎？

他的答案脫口而出，會！

可現在，當選擇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李牧茫然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可以糾結到如此程度，整個人的思緒仿佛都快要崩潰了一般，就像有兩隻天使在爭奪，一黑一白，一正一邪，撕扯著他的理性。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牧兒，凡事都不要勉強自己，做你力所能及的，儘你最大的努力就行，無論你下什麽決定，媽媽都永遠支持你。”

正抓耳撓腮，咬牙切齒拽動自己頭發的李牧忽然想起了母親說過的一句話。

李牧的父親在李牧出生之前就離開了家，再也沒有回來過，是母親一個人將他拉扯大，母親的話，他每個字都會記在心裏，刻在骨頭上。

雖然母親也走得早，但李牧從來沒有忘記過母親的教誨和對她的思念。

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古有梟雄曹操，不拘小節，殺伐更是果斷，於亂世成霸業，憑的，不正是一顆可以冰冷下來的狠決之心嗎？

“既然你知道我的一切，就應該明白，我不太喜歡多愁善感，自以為是正義夥伴的人，所以你如果想死，我不會攔著。”

楚軒的話雖然冷血，雖然殘忍，但又何嚐不是恐怖片世界活下去的生存法則呢？

能保證自己的生命安全，這是楚軒做任何決定，布置所有計劃的前提，的確，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假仁假義談什麽守護別人，還高談闊論說什麽拯救位麵。

想到此處，李牧仰起了頭，他的雙眼在這一刻，煥發出了極其深邃的目光，他，已經有了決斷。

與其自詡正義，心懷大愛，不如將力氣留給真正想要守護的人。

李牧轉過身，看向了沒有其他動作，一直在默默等待自己決定的楚軒，開口說道：“我同意你的計劃，但我希望隻要還有一絲可能，就不要打活人的主意。”

聽到李牧的話，楚軒這才笑著咬下了一口泛黃的蘋果，說道：“我答應你，在我的計劃中，異形本就是最優先的目標級，‘僵屍人’計劃隻是沒有選擇中的選擇。”

沉默了良久，李牧輕歎了口氣，說道：“楚軒，跟我說說其他的吧。”

雖然是自己親自下的決定，但一時半會李牧仍舊無法輕易釋懷，他想忘記，想要通過轉移話題忘記自己做過犧牲旁人成就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