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塵不染的雪白爭先恐後地湧入視線，沈安白僵硬地扭頭。

朦朧的視線中有龐大的機械還有晃動的人影。

適應光線後，沈安白眨眨眼，終於看清楚站在不遠處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子。

“丁炎……”

她吞口口水，嗓子乾的要冒煙了，乾巴巴地問：“我怎麼在醫院？”

丁炎眼中剛跳起的喜悅再次黯淡下來，他捏緊拳頭，憔悴的臉上勉強遷出一抹笑，“你身體太虛弱，暈倒在大街上了。”

昏迷前的畫麵零碎地在沈安白腦海裡閃過，她移開視線，目無焦距地看著頭頂，乾咳幾聲後，用輕快的語氣道：“什麼虛弱，是不是我的癌細胞擴散了？”

確診胃癌到現在，這次的胃疼深入骨髓，根本不可能是什麼身體虛弱。

丁炎保持著微笑的表情，沒有回答。

短暫的沉默已經把答案告訴沈安白了，她反而如釋重負地長長地吐出口氣，“擴散了好啊。”

“我可以早點離開這個世界了。”

沈安白笑盈盈地看向丁炎，“彆繃著臉了，這對我來說是解放。”

死亡真的是解放嗎？

丁炎不知道這個時候沈安白是怎麼笑出來的，明明她的表情那麼悲傷。

他垂下眼，壓下想要哭出來的衝動，故作平靜道：“昨天是傅蕭衍送你過來的，他現在已經知道你活不長了。”

沈安白不由得捏緊身旁的被單，瞳孔緊縮，目不轉睛盯著丁炎，心裡生出那麼一絲期待。

她很好奇。

很好奇傅蕭衍知道她快要死了是什麼表情。

是難過還是高興？

丁炎壓低聲音，“他很擔心你。”

擔心？

出乎意料的答案，沈安白應該慶幸自己在死之前能得到沈安白的憐憫，可是現在心裡除了平靜再無多餘的情緒。

就像是投擲到深潭中的石子，沒有激起任何漣漪。

他苦笑著繼續問：“要把你胃癌的事情告訴他嗎？”

沈安白連忙搖頭，毫不猶豫道：“不能告訴他。”

她殷切地望著丁炎，祈求道：“千萬不要告訴他。”

“丁炎，你能幫我隱瞞嗎？”

沈安白不想在臨死前得到有關沈安白的任何憐憫以及好意。

她隻想快速斷絕和傅蕭衍的婚姻關係，然後帶著沈林海離開青市，走得很遠很遠，再也不回來。

丁炎嗯了聲，鄭重道：“放心吧。”

“你提出來的事情我怎麼可能不答應你呢？”

“謝謝。”

沈安白乾咳了幾聲，煞白的小臉上綻開一抹笑，總算為她蒼白的臉色添了些神采。

丁炎盯著沈安白憔悴的樣子看了許久，才問：“還有什麼話嗎？”

“沒有的話，我去通知他。”

她安靜地搖頭，似笑非笑地看向窗戶外麵一望無垠的天空，壓著即將自由而帶來的狂喜，淡淡道：“麻煩你了。”

走廊上，丁炎平靜道：“她已經醒來了，你可以去病房裡探望了。”

傅蕭衍緊張地問：“那胃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