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掌心按著床沿，艱難地撐起瘦成骨架的身體，烏青的臉上呈現出駭人的死氣，“求求你，不要叫人過來。”

張媽欲哭無淚，連忙把還沒進屋的傭人支開。

“少夫人，你何必要這麼作踐自己呢？”

從前多健康活潑的人，如今吐血不說，還半死不活。

沈安白虛弱地靠在床頭，吞下帶有腥甜味的口水，指著血泊中的藥瓶，乾澀道：“幫我把藥瓶拿來。”

張媽也不嫌棄，用圍裙擦乾淨血汙後，戰戰兢兢地把藥瓶塞到沈安白手心裡，眼淚也跟著掉了下來，“少夫人，你真的是胃炎嗎？”

“怎麼吐了這麼多血啊……”

“嗯，隻是有點嚴重。”吞下兩粒藥片後，沈安白閉上眼，氣若遊絲道：“我已經沒事了。”

張媽不安地抓著手心，“怎麼沒事？”

藥效發作，胃部的疼痛緩解幾分，沈安白輕咳兩聲，氣喘道：“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

“張媽，拜托你了。”

張媽猶豫道：“可是……可是少夫人的病……”

“少爺如果知道了，一定會怪我的。”

“您何必呢？”

望著沈安白死灰色的臉，張媽心疼的緊，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折磨自己。

沈安白頭靠在床頭，輕聲說：“張媽，你知道我在環業半島的境遇怎麼樣，如果讓他知道我病了，他會更討厭我，所以，一定幫我瞞著。”

張媽生怕她再動氣，連忙同意，“好好，不過少夫人以後要好好對待自己的身體。”

她嗯了聲，微微點頭，“張媽，我累了，先讓我休息一會兒。”

沈安白闔上眼，倦意席卷而來，她感覺身子要撐不住了。

“少夫人你真的隻是累了？”

“真的。”

她躺回到原來的位置上，咕噥道：“麻煩張媽收拾一下血跡。”

話落，她便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時間變得很漫長，漫長到沈安白感覺自己睡了許久許久，張媽的呼喚聲刀刃一般隔開她混沌的夢境。

“少夫人，少爺讓你去吃晚飯。”

沈安白遲鈍地翻了個身子，啞著聲音嗯了聲，“稍等。”

張媽鬆口氣，語氣也放鬆幾分，“我已經按照少夫人說的收拾好了，不用擔心。”

“謝謝張媽。”

她批了件單薄的長衫從床上下來，搖搖晃晃地向餐廳移動。

沈安白皺著眉，攏了攏長衫，綿軟無力的雙腿吃力地擺動著，每走一步就好似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很吃力。

從臥室到樓梯，沈安白就感覺長衫裡的小背心被冷汗浸濕了。

現在的身體實在是太虛弱了。

“吃個飯還需要我去喂你嗎？”

早已等得不耐煩的傅蕭衍斜覷眼身子單薄的沈安白，總覺得一陣風來就能把她吹走。

他皺眉，心底泛起異樣的情緒，隻是很快就被自認為的厭惡壓下了。

沈安白拿起筷子，手抖動個不停，她飛快地看了眼傅蕭衍，在他還沒覺察時，佯裝無事地放下筷子，端起粥喝了一小口。

兩個人安靜吃飯，氣氛鮮有的和諧。

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片刻安寧，傅蕭衍看了眼手機屏幕後，騰地起身，撈起沙發上的外套急匆匆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