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著扶梯,雙腿跟灌了鉛似的從台階上下來,隻是下樓就近乎耗費了她全部的力氣。
沈安白無力地靠在牆上,擦掉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後恍惚地走出環業半島。
“司機師傅,麻煩你快點。”
等她上車後單薄的T恤和外套都讓冷汗浸濕了,潮潮的,冷風吹來身上登時冷了半寸。
沈安白抱著肚子,臉上因為陣陣襲來的疼痛而不自然地扭曲成一團,嘴裡時不時發出無助的喃喃聲。
這給司機師傅嚇壞了,顧不得問清楚情況就將沈安白拉到離環業半島最近的醫院,連車費都沒要,還好心地攙扶她去檢查。
沈安白心裡暖暖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大叔,隻能弱弱地說了句謝謝,隨後躺在病床上便沒了知覺。
她的世界裡陷入一片混沌中,伸手不見五指。
她茫然無措地望著一望無際的黑暗,恐懼由內而外散發,在無儘的黑暗中無限擴大再擴大,近乎要將她孱弱的身體一並吞噬了。
就在沈安白手足無措時,奶聲奶氣的呼喚聲從頭頂傳來,猶如利刃劃卡黑黢黢的世界。
“媽咪!”
沈安白仰起頭,循著聲音望向頭頂亮起的一束光。
光很微弱,與這沒有邊際的黑暗格格不入。
“媽咪,我要走了。”
奶聲奶氣的聲音再次響起,沈安白的心驟然收緊,她伸出手不停搖頭,企圖抓住這岌岌可危的光源,“不要,你不能走。”
“你是我的孩子,你不能走!”
“沒有我,媽咪也要幸福哦~”
伴隨著落下的聲音,光線越來越黯淡,像是張牙舞爪的黑暗將其吞噬了那般。
“不要!”
她豁然睜開眼,哭著大喊,“不要離開我!”
黑暗不複存在,換而之的是醫院雪白的吊頂和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空氣。
沈安白大口喘著粗氣,下意識看向腹部。
腹部還是隆起著的,幸好……
她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那個夢太真實了,到現在還曆曆在目,就像是她親生經曆的那般。
沈安白心有餘悸地抱著肚子,心裡還是舍不得裡麵的小家夥,不如就生下來吧。
叩叩的敲門聲響起,醫生拿著檢查單立在門前,“小姐,你哪裡還不舒服嗎?”
她搖搖頭,欣慰地笑道:“沒事了,謝謝。”
醫生走上前,推了推金屬眼鏡框,表情沉重地把檢查單遞向她,“沈小姐還是看看吧。”
沈安白心裡咯噔一下,看了眼醫生後遲疑地接過檢查單,“這是……”
她大致掃了眼,耳邊再次響起醫生的聲音,“沈小姐身體太虛弱了,再加上癌細胞擴散,恐怕孩子活不下去……”
活不下去?
這幾個字跟細針似的,直直地插入沈安白的耳蝸,致使她耳邊炸開揮之不去的嗡鳴聲。
她瞳孔緊縮,直勾勾地盯著醫生冷肅的臉,顫抖的唇瓣微微張開,“醫生,你在說什麼?”
“我的孩子才四個月大,怎麼就活不下去了?”
“前段時間我檢查癌細胞還沒有擴散,我有好好吃胃藥和安胎藥,為什麼孩子還是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