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蕭衍蹙眉，不可置信地看著麵目猙獰的沈安白。

難道在她心裡，自己就是這樣的嗎？

趁他恍神的功夫，沈安白抽出手，向後退了幾步，眈眈盯著傅蕭衍，就跟盯仇人似的。

傅蕭衍感覺眼前的人很陌生，向來柔弱的她在此刻也有殺伐果斷的剛毅。

眾目睽睽之下沈安白重新躺回到手術台上，表情無比堅毅，“醫生，繼續。”

“沈安白！”

傅蕭衍一個箭步衝上前，提起沈安白的手腕，將她拽下手術台，冒火的眼睛死死瞪著她，“你到底在乾什麼？！”

他雙手鉗製住沈安白的肩膀，猩紅的眼睛中翻騰著帶有傷感的情緒，就連聲音都帶著幾分無助感。

“你就這麼不想生下我的孩子嗎？”

望著他的眼睛，沈安白麵無表情的臉上爬上一抹詭譎的笑，她反手掙開束縛，反唇譏諷，“憑什麼？”

她掐著手心，眼中的譏笑近乎要溢出來了，就好像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我為什麼要生下你的孩子？”

沈安白冷嗤，“我生下孩子讓你繼續虐待嗎？”

“我們兩個走到今天這一步，我還有什麼理由留下你的孩子！”

她透著死氣的臉上湧上不正常的紅色，布滿血絲的眼中含著眼淚，聲音也是沙啞淒厲的，聽起來觸目驚心。

傅蕭衍棍子似的杵在原地，失神地看著歇斯底裡的女人，胸口莫名地壓抑沉悶，這讓他快要無法喘氣了。

過往的種種曆曆在目，她萬念俱滅的模樣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是啊，他們已經走到這般地步，婚姻已經名存實亡，孩子還有什麼留下來的必要？

想到自己的孩子即將不留於人世，心底泛起絲絲入骨的抽痛感，眨眼功夫便席卷全身。

傅蕭衍第一次後悔，第一次體會到心碎的感覺。

腦海裡有兩個聲音，一個聲音告訴他不能留下孩子，他要和沈安白離婚。

另一個聲音告訴他留下孩子，這是他和沈安白的第一個孩子。

兩個小人在腦海裡打的難舍難分，傅蕭衍望著臉上布滿淚痕的沈安白，這一瞬間，心裡有了答案。

他上前一步，微微顫抖的手握住沈安白的肩膀，向來充滿戾氣的眸子此刻多了幾分憐愛與自責，“沈安白，為了孩子，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我不會再欺負你了。”

“我們複合，好嗎？”

沈安白不可置信地看著他，這是她認識傅蕭衍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他這麼難過又這麼殷切的表情。

胸腔裡那顆千瘡百孔的心在此刻停止了跳動，她緊盯著傅蕭衍的眼睛，企圖從他殷切的眸子裡找到藏在眸底，藏在最隱晦的角落那帶有欺騙帶有嘲弄意味的情緒。

不管怎麼看，他的眼睛和表情裡都寫滿了真誠。

傅蕭衍抱緊身子冰冷的人兒，恨不得將小小又單薄的人兒揉進懷裡，與自己的血肉融為一體。

他緊貼著沈安白的耳畔，聲音哽咽著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們會回到從前，到時候我們一家三口好好生活好不好？”

埋在傅蕭衍懷裡的沈安白整個人都是懵的，腦袋裡亂糟糟的，耳邊也是揮之不去的嗡鳴聲。

他到底在說什麼？

什麼對不起？

什麼一家三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