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1 / 2)

汴京春深 小麥s 2005 字 8個月前






<b></b></div> 柔儀殿內死一樣的沉寂。

九娘麵容平靜,她不是趙毓,她自然不是。可她記得在十五翁的田莊裡,有一個小小的墳塋。兒時每年過了清明節,爹娘會單獨帶著她去祭奠。因此她和十五翁一家也最是熟識。

“這是我家的阿姊嗎?為何不和翁翁婆婆的墓在一起?”小小的她好奇地問過。

“她不姓王啊,她姓趙。隻能算是阿玞的阿姊,都怪爹娘沒能照顧好她啊。真是對不住她,對不住她的娘親啊。”爹爹看著那墳塋,柔聲告訴她。娘每次都會哭上一回。

她出事後,爹娘帶著她搬進了中岩書院,再也沒去拜祭過那小小的墳塋。三歲,她記得爹爹說,那姓趙的阿姊隻活了三歲。

高太後緊緊抿著唇,眯起了眼,唇邊的法令紋越發深了。她冷冷地道:“王家的事,自然有王家的人會說。怎麼,官家這是又疑心她的死和老身有關係?還是要喚蘇瞻這個苦主來,和老身對質?”

官家嘴唇翕了翕,忽地苦笑著搖了搖頭。這許多條命,已經逝去了,這許多案子,也早已蒙塵。又有哪一件,和他這個皇帝沒有關係?

定王暗歎了一口氣,他是不讚成趙栩將這份手書交給孟家這個小娘子的。看來他恐怕另有安排。這個小娘子倒是來得及時,趕早不如趕巧。

官家看著手中的文書,是啊,財帛動人心。若是元禧太子的私庫都跟著趙毓,一起藏在王方手中,難免會被王家族人察覺,難免會遭人覬覦,難免會有人告密。他記得那王九娘,是有玉真那種灑脫自在的氣韻,可外形截然不同,絕不可能是她的女兒趙毓。王九娘那麼早就病逝了,怕也和這樣的秘事脫不了關係。蘇瞻說過,青神王氏嫡係一脈,後來辦了絕戶。

這一切的源頭,一切的錯錯錯,一切的恩怨情仇,不過是為了他坐著的這個位子。至於玉真,她做什麼,都情有可原。還有趙玨,他的堂兄,何其無辜,喪父失母,屢次遭害,他又怎麼可能不報仇?他先前就站在這裡,看著自己,又是什麼心情?

今夜,趙玨想要的,連環設計的,是為了這個帝位。五郎會被他利用,其心不正,怕也是為了這個位子。還有娘娘,一定要置素素母子於死地,其實還是為了這個位子。

人人都是苦主,誰得益了?娘娘說的對,他趙璟不隻是個男人,還是先帝的嫡長子,還是六郎的爹爹,還是這大趙江山之主!

官家抬起頭,沉聲吩咐:“宣燕王和張子厚來,宣吳王來,宣垂拱殿諸相公,宣齊國公,宣孟院事。”他又看了看九娘:“孫安春,你親自帶孟九先去偏殿歇息,叫兩個女史照看著。等這邊事畢,再送她隨娘娘回慈寧殿去見她婆婆。孟九?”

“民女在。”

“你見到梁老夫人,讓她安心罷。昭華縣君的命案,阮玉郎謀逆,吾很清楚,和孟家是沒有關係的。明日將那四娘送去大理寺交給張子厚審理昭華命案。”官家柔聲道。

“民女遵旨!”

九娘卻沒有想到事情著麼順利,她籌劃好了周密的證詞,要取信於官家,要揭穿阮玉郎利用玉璜的毒計,要為阿昕抱仇,要借此了結孟嫻,要斬斷元禧太子一脈和先帝一脈間的仇怨,可是官家怎麼竟會一句話都不問!她眼角帶到右上首的定王,左上首的高太後,心裡疑慮,不動聲色地行禮謝恩退了出去。

孫安春叫過來幾個小黃門,速速去偏殿和垂拱殿宣召,才轉身溫和地說道:“孟小娘子,請隨小人去慈寧殿。”官家說孟家沒事,就肯定沒事了。

趙栩和張子厚正從偏殿出來。燈火通明的院子裡,他們沒走幾步就遇到了小黃門,趙栩停了下來聽那小黃門稟報,眼睛卻越過層層的重兵,和台階上的九娘遙遙相望。

他沒事就好。九娘靜靜看著趙栩,方才星空下,她也想過,如果趙栩也會出事呢?如果她知道過了今夜再也見不到這個少年,她還會不會在桃花林說出同樣的話?還會不會那般決絕?她又會怎麼做?

方才那一念:他沒事就好。是她所想。不是王玞,不是孟妧,不是任何一個九娘,是她,是這個站在此地女子,是這個沒有念及任何其他人其他事的女子。

四人慢慢相對而行。張子厚冷眼看著這個剛從柔儀殿出來的美絕人寰眼波瀲灩的少女,不知道她是何方神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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