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1 / 2)

汴京春深 小麥s 3098 字 8個月前






<b></b></div> 燭火搖曳,阮婆婆轉向趙元永,歎息道:“是啊,冤冤相報何時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勸玉郎放下算了,他不肯。若他再死了,大郎這輩子又毀了。”她握住趙元永的手:“大郎,若你能活著,聽婆婆的話,不要管這些了啊,乖孩子,聽話。這世間,哪有什麼公道,隻有甘心不甘心。”

“公道世間唯白發,貴人頭上不曾饒。”定王歎息道:“成王敗寇,願賭服輸。你能想開也是好的。趙璟被趙瑜毒死了,趙瑜也自儘了。算上我大哥大嫂,曹後成宗,玉真她們,三代人了,如有一個人肯放下屠刀,也不至於搭進這許多條命。”

趙元永抱緊了阮婆婆,含淚倔強地看著定王,又看看趙栩,咬著牙,無聲地說了三個字:“憑什麼?”又拭了把淚低下了頭。

趙栩歎了口氣:“婆婆,你夫君謀逆,阮家自然家破人亡。阮玉真後來應該不隻是為了元禧太子和阮玉郎報仇吧?還為了阮家?”

阮婆婆苦笑道:“眉娘是我夫君的堂妹,她恨透了孟家,恨透了孟山定,為了不被株連隻能嫁給他,又一心想要報仇。玉真雖然姓阮,卻不能算是阮家女,她和眉娘不同,她不願認命,她就是不肯認命。一飲一啄,莫非前定,最終依然都是命啊。”

趙栩合了合眼,握緊了雙拳,竟不敢再直接問下去。他有過一些臆測,卻不敢深想。

阮婆婆拍了拍趙元永的背,動了動腰背,仰著頭想了片刻:“你們可知道我表哥身邊有位侍讀叫王方,他是四川青神王氏的嫡長子。”

趙栩站起身,接過一盞熱茶,親自放在趙元永手中,點了點頭:“知道。元禧太子和武宗成宗兩朝舊事的恩怨記載,都是出自他手。元禧太子的私庫,當年也是他帶走藏於青神王家的。他隻有一個女兒九娘,嫁給了當朝宰相蘇瞻,可惜十年前就病逝了。”她陰魂雖然還不肯散糾纏著阿妧,可人總歸是不在了。

阮婆婆怔了片刻,再開口,聲音支離破碎:“青神王氏——王九娘,阿玞?十年前——?”

她一揮手,趙元永手中茶盞砸了個粉碎,顧不得燙,就聽她急急地問:“大郎?你爹爹不是說宰相夫人是好好的青神王氏女嗎?她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

趙元永瞪了趙栩一眼,心虛地低聲道:“現在那個王氏,是續弦,不是原來那個,排行好像是十七。”婆婆時不時要問幾次,爹爹一再叮嚀不讓任何人說破此事,這個趙栩真是可恨!

阮婆婆呆了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玉郎為何要騙我?”阮婆婆喃喃自語道:“他是不是生氣阿桐和王方不肯把九娘許配給他,還是怕我太過傷心?……”

定王和趙栩一愣,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問道:“你妹妹嫁給了王方?!”

阮婆婆卻又問:“九娘——當真十年前就沒了?”

趙栩回過神來,放緩了聲音:“不錯,她是被阮玉郎害死的。”

“不!”阮婆婆驀然激動起來,嘶啞著吼叫出聲:“胡說!不可能!你胡說!玉郎他——!”她渾身抽搐了兩下,猝然倒了下去。

“婆婆!婆婆!”趙元永大哭起來,拚命拽著阮婆婆,又朝著趙栩大叫:“你害死了我婆婆!我恨你!我恨你!”

***

城西齊國公府,賓客已散。街巷裡唏噓不已的士庶也各自去了。石板路上一地白色紙錢夾雜著紅色綠色彩紙,月光下格外觸目驚心。

九娘隨程氏向陳青一家告辭。強忍心酸的魏氏攜了程氏去偏房說話,讓陳青和九娘說話。陳太初默默給九娘斟了茶。

陳青看九娘雖然麵容有些腫,神色卻還平靜,歎息了一聲:“那日柔儀殿的事,還沒謝過你。又出了這事,總是太初對不住阿妧你,陳家對不住你。”

九娘起身深深朝陳太初跪拜了下去:“表叔請勿作此言,是阿妧心誌不堅,對不住太初表哥在先。正要向太初表哥請罪。”

陳青一愣,低聲問:“阿妧你是——?”

九娘並不起身,以額觸地:“阿妧無顏以對,並不敢奢望太初表哥見諒。”

陳太初大步上前,手上用力,扶起了她:“你這是做什麼!你從未應承過我,何來對不住對得住一說?”

“阿妧厚顏,尚有一事相求。還望太初表哥應承。”九娘看向陳太初:“阿妧幾年前請教過相國寺住持大師投胎轉世一說。大師有言,若人逝去後,香火鼎盛,拜者誠心,那魂魄自會覓得好去處。”

陳太初點頭道:“阿昕已是我陳家婦,你放心,香火供奉絕不會斷。我自會誠心拜祭她。”

九娘抿唇點了點頭,她能還魂重生,一定是因為阿昉孝心感天動地,阿昕在陳家,說不定也能和她一樣。鬼神之說,她親身經曆,寧可信其有也不願信其無。

陳青站起身,拍了拍陳太初的肩膀,問九娘道:“阿妧以後作何打算?”他若能幫她的,總要伸手幫上一把。

九娘想了想,福了一福:“不瞞表叔,孟家族學蘇州分院已經建得差不多了。等阿昕落葬後,阿妧想隨族學的兩位女先生啟程,去我大哥那裡,為辦孟家女學略儘綿薄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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