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留下的信(1 / 2)









江顯允:</P>

我想了很久,我究竟要不要把這封信送給你,我怕你覺得我在賣慘,覺得我矯情,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要剝下我三十一年的麵具,露出我骨子裡的腐爛和惡心,我怕我將自己給你之後,得不到理想的回應。</P>

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是的,我是楚雲韶,那個楚家的三小姐,但是我的靈魂不是,我的靈魂三十一歲了,比你大好多。</P>

上輩子,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我出生的時候就去世了,我跟著愛打麻將的奶奶跌跌撞撞的長到了九歲,後來她去世了,我是個拖油瓶,她在打麻將時會在桌子上罵我是賠錢貨,拖油瓶,而我就坐在她們麻將房裡的角落倒茶,吸二手煙,從我會走路開始,我就兩點一線,麻將房,學校,所以我討厭煙味。她輸錢時,會提著我的耳朵,拿竹條打我,你大概很難想象,大腿上肚子上那一條條血紅血紅的像蜈蚣一樣的痕跡有多痛吧。</P>

這還算我上輩子難得的幸福,至少可以吃肉,生病有人照顧,她去世後我靠政府的資助才活下去。</P>

在九歲這個懵懂的年紀,比生死更先來的是孤兒。我不知道何為生死的時候,我知道了什麼是孤兒,因為在我沒有能力之前,我活下去的每一個機會我都需要在家庭狀態這一欄上寫下孤兒這兩個字,他們說沒爹沒娘沒爸沒媽沒教養是孤兒,說子瓜撇折是孤兒,後來我知道了天地蒼茫獨我一人為孤兒。</P>

我後來也成了藝人,小有成就算是,在九歲和成名這十幾年的日子裡我過得真的真的很不好,什麼程度呢?是十幾年後隔著一個世界我現在觸及到那段記憶我都會想崩潰大哭的程度。</P>

奶奶去世後,我還不會做飯,一整年裡我隻會水煮蛋,我吃了一整年,十歲那年我才學會一點點,那時候政府補貼很少每個月隻有四百,除去家裡的水電我每個月隻有三百七,減去生活費隻有一百七,聽著很多對吧,事實上那時候社會保障體係不夠完善,我學雜費都是自己交,每個月我都要存一百五為了應對學雜費。</P>

當然比物質匱乏更可怕的是精神折磨,未經修飾的惡意最傷人心,小學的孩子會罵我你個沒爹沒娘的狗盆,孤兒怎麼還不去死每當我得罪他們的時候,他們都會這樣罵我,所有人都很討厭我,因為我又臟又矮,我那時候小我不懂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明明我什麼也沒做錯。隻是因為我沒爸沒媽嗎?這個事對我影響很大,我一度不敢在人群中說話,我害怕得罪彆人,被迫善良。</P>

街坊鄰居也會讓他們的孩子遠離我,他們會這樣說“教你彆跟那個沒爹沒娘的野種玩,你不聽”,東西不見了,他們會說“肯定是那個可憐的東西偷的,算了,看她可憐”,那時候不懂,在我不懂什麼是野種,什麼是可憐的東西的時候,這些標簽已經跟著我了。而我無能為力,連哭都沒地方哭,那時候你會想,為什麼彆人有爸爸媽媽,而我沒有。</P>

在我剛剛有意識的時候,我就想死。</P>

初中三年,我沒吃過彆的,每天就是饅頭和半碗米飯,因為它便宜,早上兩個饅頭三塊錢,晚上吃半個中午吃一個半,晚上去買一盆一塊錢的米飯,我就這麼過來了,我從來不敢交朋友,我怕他們異樣的眼光和嘲諷的聲音,在他們吃麵包吃辣條的時候,我甚至不敢偏頭看,害怕他們在背後說我好吃。</P>

我自尊心很強,因為在我的自尊心最需要被嗬護的初中,那顆可憐的心被按在地上摩擦,周圍都是嘲笑聲和白眼,我被男同學用對女生最惡毒的話語罵過,他們說我妓,說我賣,於是我有恐男症,那時候沒錢,我在學校門口幫一個把擦鞋的奶奶打下手,每天一個客戶三元,同學們會因為想讓我出洋相,讓父母過來,他們三五成群在旁邊對我指指點點,我低著頭擦完一雙雙皮鞋球鞋解放鞋,不敢掉一滴眼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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