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笑眯眯的道:“這事吧,讓我家提心吊膽的,此後怕是夜夜難安了,還請諸位兄弟傳個話,市井流言嘛,就說沈安怕了……”
……
天亮了,文彥博照例收拾停當,然後騎馬去宮中。
每日宰輔們必須要和皇帝見麵,這是潛規則。
他在路上會和了富弼,兩人都有些懨懨的。
“彥國啊!老夫這次怕是過不去了。”
文彥博雲淡風輕的說著自己的處境。
富弼哎了一聲:“那些人隻是隨便說說,官家還是信任你的,安心吧,過了這一陣就好了。”
“昨日之事就是他們的助力,隻怕有人要說老夫無所作為了。”
文彥博淡淡的道:“那沈安昨日話裏話外把矛頭對準了老夫,膽子倒是不小!”
富弼聽出了些弦外之音,就說道:“沈安……好歹消弭了遼使的威脅。”
宰輔們被一個少年給羞辱打臉了,這事兒得找回場子吧?不然以後誰都能蹬鼻子上臉,宰輔的威嚴何在?
兩人各自懷著不同的念頭,等見到皇帝後例行商議了政事,然後大家準備各自回去。
“富卿……”
趙禎突然叫住了他們,然後神色淡然的道:“富卿當年出使遼國,語出鏗鏘,寸步不退,堪稱是大宋的脊梁。”
這事兒都過了十多年,皇帝怎麽突然拿出來誇讚了?
富弼心中微喜,躬身謙遜的道:“臣隻是借著官家的福澤,大宋的威嚴罷了。”
趙禎點頭道:“當年的富卿,堪稱是渾身正氣,寧折不彎。”
富弼有些懵,文彥博卻覺得這話不對頭,有些敲打的意思。
他看了皇帝一眼,見皇帝的笑意淡淡的,心中就是一個咯噔。
趙禎緩緩的道:“有的事要多考量,宰輔……要有氣度啊!”
這話風馬牛不相及,宰輔們渾渾噩噩的出了大殿,韓琦想起昨天使者囂張的事就覺得憋悶,於是說道:“沈安那少年不錯,臨危不懼。隻是他的手段有些摸不準,怎麽幾句話就把使者給弄瘋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文彥博和富弼麵色一變,急匆匆的就差人去打探消息。
幾人去了政事堂議事,沒多久消息就來了。
“相公,昨夜沈安家遭了賊,那賊子跑的好快,就沒拿住。沈安說怕是自己得罪了權貴,那些權貴派人來滅口了。”
“噗!”
正在喝茶的曾公亮一口茶水噴了滿桌子都是,然後趕緊收拾著那些被弄濕的公文。
富弼正在書寫,聞言就別過臉來,惱怒的道:“那少年竟然這般……這般……”
“這是未雨綢繆。”
文彥博擺擺手,等隨從出去後,他淡淡的道:“那少年看來是不肯吃虧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
“這是破釜沉舟,換來的是投鼠忌器,好個大膽的沈安!”
曾公亮是參政知事,在此事上摻和不多,卻格外的旁觀者清。
可這事兒卻太巧了吧?
昨日沈安掃了兩位宰輔的臉麵,晚上就有人想摸進家去……
曾公亮看了文彥博一眼,覺得這位首相當真倒黴,這下子算是黃泥巴落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文彥博定定的想了想,然後笑道:“老夫未曾把他當做是對手,誰知道小小的魚蝦卻反咬一口,可笑之至。”
他的語氣輕鬆,可眼中卻冷冷的,顯然是怒極了。
富弼苦笑道:“官家都說了宰輔肚量,咱們這下算是被坑了。在官家的眼中成了小人,何其冤枉啊!”
文彥博淡淡的道:“此事和老夫無關,和在坐的都無關,隻是城中的治安看來有些不好,包拯那邊得催一催……”
這話轉折的厲害,曾公亮卻聽懂了,就說道:“我去傳話吧,順便讓包拯管管那些到處傳謠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