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偉不可能是奸細!
沈安這是想脫罪。
可他毆打彈劾自己的禦史,這事兒可不是輕易能脫罪的,現在就看官家的了。
剛才有些人還在想著沈安要倒黴了,聽到這話後都不禁看向了趙禎。
呯!
沈安一拳乾倒了鄭偉,氣不喘、心不跳的說道:“陛下,這廝一看就是賊眉鼠眼,和上次皇城司抓到的那個奸細一般模樣。臣請拿下此賊,讓皇城司的人審訊。”
如果說這次彈劾是在製造危機,那麽沈安暴打鄭偉就是在嘗試著解決這個危機。
可使者們怎麽看?
趙禎微微昂首,瞥了使者們一眼。
大部分使者都是麵無表情,大抵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們不得罪人的態度。
但遼使卻在微笑,帶著譏誚的那種微笑。
丟人現眼啊!
趙禎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呻*吟的鄭偉,嘆息一聲,覺得在這個時候,沈安的方式再好不過了。
至於外臣的譏諷,此刻也算不得什麽。
鄭偉躺在地上哀嚎著:“陛下……臣忠心耿耿啊陛下,臣為大宋除此奸賊,死而不悔!”
名利心竟然那麽重嗎?
沈安想起了以後那些賣直求名之輩對自己的狠辣,不禁打個寒顫。
這就是求庭杖的宋朝版本,看似惡心人,可深思之後,卻讓人不寒而栗。
“來人!”
趙禎配合的喊道。
“陛下!”
兩名侍衛近前候命。
“拿下!”
趙禎厭惡的看著鄭偉,然後指指外麵。
鄭偉被拖著往外走,他突然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
“陛下,為了大宋,為了陛下,臣……不悔!”
這人竟然如此?一時間不少臣子都有些迷惑了。
難道這人是真心想彈劾沈安?
而不是為了求名賣直。
喊叫聲漸漸遠去,遼使看了半天戲,就出來說道:“恭賀陛下,賀喜陛下。”
趙禎哪怕知道這話裏有陷阱,可依舊隻能帶著微笑。
遼使抬頭笑道:“元旦之際禦史彈劾臣子,連節都不過了,這才是興旺的源頭啊!”
這話是反諷,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
可聽出來又咋滴,你難道還能反擊。
群臣默然,包拯卻氣得渾身發抖。
他覺得自己就該提早稟告官家,不讓禦史們來參加這次大朝會就好了。
如今大錯鑄成,奈何?
而杜子陵也是同樣在後悔。
他沒想到那個消息會造成這個後果,真的。所以他就放縱了王謙。
可王謙……
對,王謙那廝竟然添油加醋的說什麽冒功。
可老夫當時隻是說沽名釣譽吧?
他抬頭看了一眼前方,正好宋庠回頭。
四眼相對,宋庠冷漠,杜子陵微微點頭。
錯誤已經犯下了,誰犯的誰扛!
趙禎覺得今天大抵是犯了衝突,他對著邊上點點頭,讓人開始最後的程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趙禎看去,就看到張八年疾步而來。
皇城司的都知在此刻來了,這是什麽軍國大事?
張八年近前被攔住了,趙禎低聲道:“讓他來。”
近前後,張八年低聲說了些什麽,語速很快。
趙禎的神色有些古怪。
他先是不敢相信,然後又看了沈安一眼。
不會是哥又犯事了吧?
沈安想了想自己最近的活動,覺得沒犯事啊!
官家的眼神咋就那麽古怪呢?
沈安打個寒顫,覺得自己怕是看錯了。
張八年說完就離去,和沈安錯肩而過時,他張開嘴,無聲說了兩個字。
——從前?
——還是……重元?
沈安看向了趙禎。
趙禎也在看著他,甚至還微微點頭,神色輕鬆,漸漸變為威嚴。
耶律重元那個蠢貨犯事了嗎?
趙禎的眼中有些為難之色,顯然有些話他不方便說。
一國之尊,快意恩仇是最扯淡的。
你得端著,得保持上位者的矜持。
但那種喜悅卻讓趙禎拋棄了這些想法,他對遼使微笑道:“貴使……貴國的皇太叔可還好?”
遼使茫然的麵色馬上就變了,他無禮的盯著趙禎,說道:“好,很好。”
趙禎點頭道:“那就好,朕與貴國皇太叔同輩,一直想把酒言歡,也不知何時才能如願,怕是難了……”
哎!
他惋惜的長嘆一聲,群臣都有些懵逼。
官家,那耶律重元和大宋一文錢的關係都沒有,在大朝會上你扯他乾啥呢?而且耶律重元沒死吧?您怎麽像是在哀悼他似的,這個……有些無禮了。
遼使麵色煞白,躬身道:“外臣先前無禮了,懇請陛下恕罪。”
啥?
群臣都傻眼了。
這是啥意思?
遼使先前可是嘚瑟的很,現在怎麽軟了?
而且遼使前幾日在使館裏喝酒後,不顧有宋人在側,就調侃辱罵大宋,今兒他這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