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已經站了起來,神色有些緊張。
府州那邊有啥急報?
不就是和西夏人的對峙嗎?
信使進來送上了奏疏,並說道:“陛下,二十三日前,西夏一萬餘人奇襲府州……”
趙禎的麵色鐵青,說道:“被遼人殺光了使團不動手,卻來大宋這邊鬨騰,折繼祖如何?”
他不想看奏疏,擔心看到讓自己絕望的消息。
“陛下,相公們求見。”
趙禎點點頭,宰輔們魚貫而入。
他們也接到了消息,所以急匆匆的趕來求見。
“如何了?”
富弼麵色嚴峻,宰輔們的麵色都不好看。
那個縮卵的沒藏訛龐,不敢去找遼人的麻煩,反而來和大宋較勁。
千萬別被破城啊!
那可是晴天霹靂。
大宋在西北的防禦是以堡寨為外圍,城池為中心。
一旦被西夏破城,原先的防禦圈就會出現一個大大的漏洞,必須要起大軍奪回來,否則大家都將會寢食難安。
在君臣們的注視下,信使的腿有些軟,他哆嗦著說道:“陛下,知州早就撒出了不少斥候,探知了消息,西夏人一到城下,知州就令弓弩齊發,西夏人死傷慘重,猶自不肯退,隨即就攻城,可那弩厲害,一波波的還射的遠……西夏人至今還在城下,卻攻不進來。”
趙禎接過奏疏,一目十行的看了,然後歡喜的道:“折繼祖說此次有弩弓助戰,府州定然固若金湯……”
宰輔們心中一鬆,富弼有些疑惑:“陛下,那弩弓這般厲害?”
曾公亮卻問道:“陛下,那弩弓……可是沈安發明的那個?”
一個弩弓竟然就挫敗了一次偷襲,這個會不會是折繼祖的吹噓?
折家和沈安交好,說不定此舉也有些為沈安討功的意思。
虛報功勞,這個不可取啊!
連韓琦都說道:“以前和西夏人作戰,主要還是步卒,靠長槍和大斧,弓箭隻是輔助,萬萬不可能是主導。”
這位以名將的姿態站了出來,頓時引發了宰輔們的讚同。
連趙禎也在懷疑著。
一萬餘騎的突襲,你們竟然用弩弓就能防禦住?
你在忽悠朕呢?
那信使被這些言論一激,竟然忘卻了畏懼,他說道:“陛下,戰陣之上首要在騎兵,可……可府州沒多少騎兵,隻能防禦……”
這事兒真是有些尷尬啊!
“咱們府州就是用步卒防禦,原先弩弓也有,可少,而且射得不遠,敵騎逼近之後方能起作用,可卻晚了……”
信使的眼睛有些紅,他的聲音越來越大。
“隻是幾波弓箭,敵騎就能衝進來,沒用啊!還得要兄弟們用長槍去擋,用大斧去砍殺……可……可哪裏砍殺的過騎兵……”
要破騎兵,除非是遠程打擊手段豐富。
趙禎微微點頭,雖然未曾親歷戰陣,但他能憑借著這個解釋感受到大宋缺了東西。
床弩是超遠程打擊武器,弓箭是近距離,可中間的遠程武器卻是空白。
“那弩射的遠,而且上弦快,遠遠的就能殺傷敵騎,等敵騎挺過來時,人數卻少了許多,士氣大跌……”
這才是防禦戰的範本,遠中近都有武器覆蓋。
“此次西夏人偷襲,我軍就是先用床弩打士氣,再用弩密集射出去,等西夏人再近些,就是弓箭……”
這就是三重防禦。
富弼有些臉紅,覺得自己是紙上談兵。
韓琦不自然的乾咳一聲,覺得自己的名將身份並不能帶來榮耀,反而容易被坑。
“好!”
趙禎笑容滿麵的道:“折繼祖得力,令人準備賞賜,要豐厚!”
信使心中一喜,就跪下代為謝恩。
府州是折家,折家是府州,雙方早就融合在了一起。
上次折繼祖進京雖然得了許多好處,可和朝中卻生出了齟齬,此次一舉擊潰西夏人,正好彌合了裂痕。
富弼喜悅的道:“陛下,那弩就是沈安打造出來的,功勞不小啊!”
趙禎點點頭,讚道:“那少年此舉於國有大功,可朕卻不好封賞太過,罷了,他如今的官階是正八品,著青色官服,這次卻不能不賞,正七品上吧,讓他穿綠。”
散官的作用就是決定你穿的官服的顏色,三品以上最牛,穿紫色。
正七品上的話,按照規矩就是穿綠色……
趙禎再仔細看了奏疏,上麵折繼祖說西夏人大概是去年的收成不好,所以想來府州找食,不過臣早有防備,加上新式弩弓的威力,西夏人絕對沒戲。
“好啊!”
趙禎越看越歡喜,他揚起奏疏,說道:“這弩弓乃是軍國利器,卻不能不給個威武的名字,來人。”
“陛下。”
趙禎說道:“賞賜這個散官朕覺著薄了些,這樣,馬上去問沈安,這弩弓讓他取名。”
有內侍一路到了沈家,就問了沈安。
“府州被偷襲了?”
沈安先是一驚,等聽到靠著自己發明的弩弓守住了府州城時,不禁就歡喜的道:“大發神威,大發神威啊!”
“沈待詔,官家令你為此弩命名。”
沈安隨口道:“那就叫做神威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