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次正經朝會,就在大家覺得沈安不會來時,他卻施施然的來了。
這季節天亮的晚,沈安就啃著一隻羊腿來了。
皇城外無數官員,有的在小攤邊吃早飯,有的是買了東西在手中吃,但誰都沒有沈安的牛。
他握著羊腿,一嘴就咬了一條肉,然後牙齒咬動著,那條羊肉就緩緩消失在他的嘴裏。
而且那羊腿竟然是鹵的,香味濃鬱,讓人忍不住口水直流。
大清早誰會吃羊腿?
這廝太囂張了啊!
“怎麽想著吃這個?”
老包來了,身上沒有了尿騷味,卻多了奶味。
沈安把羊肉咽下去,“這不是元旦的時候做多了,若是再不吃就壞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我可是窮苦出身,哪會舍得浪費。”
他這話說的大言不慚,邊上的人卻都嗤之以鼻。
沈卞還在的時候,你沈安可是衙內來著,什麽叫做窮苦出身?
包拯沒計較這個,他看了看禦史那邊,有些遺憾的輕嘆一聲,“今日怕是不安生,那個……邙山軍之事,你隻管用戰功來抵消就是了……”
他放低了聲音,“官家心軟,你把戰功誇大些,再說說艱難的事,最好是聲淚俱下,懂不懂?嗯!”
沈安楞了一下,然後就點頭道:“您放心,插諢打科我可是好手。”
包拯怒了,低喝道:“不是讓你插諢打科,而是要擺功績,哭艱難,蠢!”
沈安被噴了一臉口水,隻得頻頻點頭,表示自己定然會把皇城給哭倒了。
“您放心,以後我就叫沈薑女了。”
這一刻皇城仿佛感受到了千年前的哭嚎聲,連宮門打開時都悄無聲息的。
一路進了大殿,因為是新年第一次正規朝會,所以大夥兒還是先說了些吉利話,然後開始議事。
趙禎說了幾件年底留下的事,大家議了議,然後就沒事兒了。
這是最悠閒的一段時日,隨著時間延續,整個大宋的事情會漸漸堆積起來,讓君臣為之焦頭爛額。
按理趙禎接下來就是賞賜宰輔們早飯,然後大家各自散夥。
可今日他卻看向了沈安。
“楊力你可知道?”
“知道,據說是紅袖樓的老鴇。”
沈安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是男的!”
趙禎沒好氣的道:“原先是毆打,可現在卻死了人,此事……”
這事兒你沈安咋個說?
一百多號人你都管不好,說難聽些,你這個連那些地主都比不了。
大宋不遏製兼並,土地流轉的飛快。
今日你還是地主,明日可能土地就賣給了別人。
而百姓最慘,一旦遇到災年或是家中遭難,大多隻能賣地,然後舉家去佃種地主的土地。
所以說宋朝經濟自由是一回事,但從不保護百姓、特別是自耕農的利益卻有些奇葩。
自耕農在此時就是大宋的根基,可他們卻一直活的岌岌可危。
這個扯遠了,一句話,隨便一個大些的地主,家裏的佃農人數都能碾壓邙山軍。
可人家一個地主,甚至是地主的管家就能把那些佃農管的服服帖帖的,你呢?
你沈安竟然管不住那一百零三個鄉兵……
你丟人不丟人!
麵對這些目光,沈安一臉無辜的道:“陛下,臣有事要說。”
趙禎點點頭,大夥兒都準備聽他的自辯。
“陛下,臣以為倭國女人能潛入大宋,此事要嚴查。”
這人竟然答非所問?
眾人還在覺得好笑,沈安下麵的話卻讓他們笑不出來了。
“臣在想,若是那些倭國女人被送給了……比如說某位權貴,陛下,那大宋的一舉一動,大宋的許多寶貝,怕是都會變成了倭國人的東西……比如說神威弩的打造之法。”
嘶!
他這個假設讓人不禁覺得牙痛。
富弼說道:“不是說那些倭女又矮又醜嗎?”
又矮又醜的女人沒人喜歡,你多慮了。
而且大夥兒都是有節操的人,這等事兒定然是不會去做的。
沈安問道:“可若是她們美若天仙呢?倭國不小,從前漢時就和中原有聯係,前唐時更是摻和了高麗那邊的戰事,白江口一戰慘敗,這才收起了野心……這樣的地方,難道找不到幾個美人嗎?”
富弼剛想反駁,卻悚然而驚。
是啊!
別說是倭國,那些蠻夷國度裏,不也經常出美女嗎!
他正色道:“陛下,臣敢請查問此事。”
包拯適時出來道:“陛下,此事若是開了頭,此後那些密諜怕是會利用!”
遼國和西夏人的密諜可不少,開了走私人口的頭,以後鐵定會成為對手突破的口子。
趙禎沉聲道:“叫張八年來。”
富弼此刻衝著沈安拱手道:“沈待詔此事警覺,某卻是輕浮了。”
趙禎也微微點頭讚許,覺得這個少年的警覺性非常高,若非他是文官,趙禎都想讓他去接張八年的班,想來定然能管好皇城司。
沈安若是知道了他的想法,鐵定得造反。
你竟然想讓我割了家夥事進宮?
稍後張八年來了,趙禎問道:“倭女在汴梁可多?都是怎麽進來的?”
張八年顯然在長假期間已經查出了些東西,他胸有成竹的道:“陛下,那些倭女大多是海船靠岸,然後有人去和他們勾結,就被帶到了汴梁。”
“勾結?”
這個詞太敏感了,趙禎不禁冷哼了一聲。
張八年說道:“目前沒有發現密諜之事,大多是借種,少數是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