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家裏,趙宗實聽了今日之事,然後黯然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等趙仲鍼出去後,高滔滔微微低頭問道:“官人,您是說官家他……”
她明眸微眯,卻炯炯然的盯住了自己的夫君。
趙宗實深吸一口氣,說道:“說英雄,道帝王,終究自古一場空……邙山……邙山……”
邙山?
高滔滔微微皺眉,那秀眉看著多了些英氣。
趙宗實坐在圈椅上,略一抬頭,就笑了,眸色清冷。
“邙山埋葬了多少帝王將相……”
……
官家拍了趙仲鍼的肩膀!
這個消息引爆的分外的快。
就在沈安到家時,據說有人要辟穀,有人喝的爛醉。
“這些都是虛的,不過誰能進宮,也就是這兩三年之內就定下了。”
莊老實激動的不行,覺得自家弄不好就會得個從龍之功。
古往今來的功勞很多種,功大莫過於從龍。
趙禎的身體還是不行了。
沈安沒問,但從宮中有人懷孕的情況來看,這位大抵是又用了丹藥。
想起這個,他就帶著人去了出雲觀。
門外人很少,看門的道士也是沒精打采的,就蹲在小爐子邊上烤火。
“找誰?”
沈安看了一眼裏麵,覺得很是蕭條。
“舍情舍慧,隨便。”
“你這口氣倒是不小……咦!待詔。”
道士見到沈安,那神色就像是見了鬼。
“貧道馬上去。”
道士慌慌張張的往裏跑,沈安不明就裏,也就哂然一笑,然後步入道觀。
初春的道觀裏還少見綠色,連樹木都沒精打采的耷拉著枝葉。
“見過待詔。”
舍情來了,看著有些憔悴。
“這是……”
沈安指指冷清的大殿,問道:“人呢?”
以往的出雲觀可是人頭攢動,那些信徒們嘀咕的聲音讓潛心煉丹的舍慧很是不滿。
可現在喧嘩都沒了。
出雲觀冷清的就像是一個廢棄的道觀。
舍情苦笑道:“師兄不肯再煉丹,那些人也就不肯再來了。”
臥槽!
這是我造的孽啊!
沈安有些心虛的道:“不會沒飯吃吧?”
方外人要麽種地養活自己,要麽就是靠著信徒的施舍來度日。
種地的話,那算是最虔誠的方外人。
靠信徒的施舍,更像是做生意。
舍情搖頭道:“還有些積蓄,隻是觀裏的道人們有些……”
“坐吃山空?”
“是。”
舍情愁眉苦臉的道:“師兄不肯再煉丹,那些信徒就漸漸的散了,觀裏的人心也要散了,若非是大夥兒沒有謀生之技,估摸著這觀裏的人都要跑光了。”
沈安負手看著這片蕭條之色,淡淡的道:“因食而聚,因食而散,好一似食儘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
“道兄……”
沈安側身,就見到了舍慧。
舍慧原先茫然的神色漸漸消散,竟然全是淡然。
他稽首道:“因食而聚,因食而散,好一似食儘鳥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道兄一番話讓貧道大徹大悟,福生無量天尊。”
“那個……天尊。”
沈安發現這廝竟然白胖了不少。
要長壽,得沒肉啊!
你這樣白白胖胖的鐵定短命。
瞬間慈悲之心再度充斥在沈安的心中。
他覺得舍慧這是在謙遜,可當油滑的舍情寶相莊嚴的稽首時,他有些慌。
哥不會度化了你們倆吧?
可天道無憑啊!
而且那話竟然能如醍醐灌頂嗎?前麵一句是沈安自己胡謅的,後麵的是曹公在紅樓夢裏的話。
“因食而來,因食而去,道兄,這句話道儘了人間無情,貧道卻是悟了。”
他覺得這個氣氛不對。
我是來度化你們的,可卻不是往方外度化,而是……
“舍慧……可想過重開丹爐嗎?”
舍慧搖頭,頹然道:“一場空,一場空啊!再去煉丹,那便是騙人騙己。”
這道人很耿直啊!
耿直的沈安覺得需要挽救一下。
他微微一笑,很是莫測高深的道:“不是煉製丹藥……”
“煉什麽?原先貧道以為世間萬物皆可入爐,如今……哎!”
“煉鋼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