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晏沒有去參加慶功,他一溜煙就跑了,丟下了愕然的師生們。
“他這是歡喜厲害了。”
世事難料啊!
眾人唏噓著,然後準備回去。
“徐彬……”
徐彬被人拉了出來,然後兩人在嘀咕著。
“林盾。”
一路走來,郭謙發現隊伍越發的單薄了,不少師生都被拉走了。
“這是做什麽?”
等到了太學時,他回身一看,竟然隻剩下了十餘人。
今日的汴梁很是熱鬨,沒考中的學生會來買醉,一醉解千愁。
而考中的學生更是要來買醉,要醉酒詩百篇。
“林盾,那個題海是怎麽一回事?”
“就是做題。”
“就是做題?”
“對,不停的做題,把那些可能的試題列出來,不停的做。”
“可這不是褻瀆學問嗎?”
“你想做官還是想做學問?”
“呃……當然是做官。”
……
這樣的場景在不斷發生著,無數人在準備改弦易轍,準備改用沈安的那一套題海戰術。
“娘子。”
阿青歡喜的衝進了後院,李氏正和楊卓雪在做針線,聞言抬頭:“一驚一乍的作甚?”
楊卓雪咬斷線頭,抬眸看去。
阿青歡喜的道:“娘子,小娘子,太學翻身了!”
“翻身了?什麽翻身了?”
“此次省試,太學過了四十二人,兩成多啊娘子。”
李氏愕然,然後緩緩看向了女兒。
楊卓雪的眼中有歡喜之色閃過,然後起身道:“娘,我去廚房看看。”
“去吧去吧。”
李氏等她一走,就得意的道:“我就說那少年是個好女婿,整個汴梁的女人都眼瞎了,倒是便宜了我家卓雪。如今太學翻身,他們的婚事就該準備了……”
當時沈安說太學不翻身就不成親,可現在太學翻身了。
……
碼頭,蘇義扛著一袋糧食,一手拿著長簽子,緩緩往岸上去。
這是艘大船,糧食堆積如山。
“快下雨了,都快些,搬不完就別想拿錢!”
管事抬頭看看天空,有些焦躁的喊道。
所有人都加快了腳步,有人慢了些就被管事喝罵。
“蘇義,你這慢騰騰的以為自己是官呢!還有你那個兒子,今日竟然也不來了……”
蘇義的身上都被汗水濕透了,他強笑道:“大郎……大郎今日去看榜呢!”
轟隆!
雷聲響起,天上的烏雲漸漸淤積,管事心中更煩躁了,他尖刻的道:“還真以為能過省試?大宋的才子不計其數,你那兒子也就是乾苦力的命,偏生要去奢望什麽做官……做個屁!老子說他這輩子就是扛包的命,不服?不服也得給老子蹲下去,不然老子讓他在汴梁無處容身。”
苦力們都堆笑著,然後相互扶持著加快了速度。
蘇義低下頭,然後擦去汗水,又往船上去。
管事見他老實,就得意的道:“老子這輩子見多了眼高手低之輩,不是老子吹噓,你蘇義就是一輩子賣力氣的命……你兒子也是,你孫子……那是誰?”
轟隆!
雷聲不斷,烏雲籠罩著蒼穹,仿佛就壓在了頭頂上。
視線漸漸模糊,但卻能看到一個人在狂奔而來。
“是蘇晏!”
有人喊了一聲,蘇義回身看了一眼,說道:“這孩子,不是讓他今天別來嗎。”
蘇晏狂奔而至,不由分說的就把蘇義肩上的麻袋搶過來,然後一路小跑著送到了岸上。
管事笑道:“少年力氣大,蘇義,回頭你就可以在家歇息了,讓蘇晏來掙錢。”
蘇義正準備去船上,可蘇晏過來一把拉住了他。
“大郎……”
蘇義見他眼睛發紅,就慌了,說道:“不中就不中,咱們再讀三年,三年後再考,啊,三年後再考……”
“爹爹!”
蘇晏突然抱住了父親,然後痛哭起來。
蘇義有些不自在的張開雙手,然後輕輕拍打著兒子寬闊的後背,就像是小時候哄他睡覺時一樣,很輕,很溫柔。
“爹爹,孩兒……孩兒中了。”
啥?
蘇義的腦子一下就蒙了。
他呆呆的看著漸漸彙聚在一起的烏雲,說道:“大郎莫要慌。”
他以為兒子是沒中之後有些失常了。
管事也笑了,說道:“這孩子怕是有些失心瘋了吧。”
“蘇晏!”
後麵跑來了一群人,當頭的卻是一個中年男子。
男子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身體,氣喘籲籲的模樣讓人發笑。
他看到了蘇晏,然後歡喜的道:“搶……搶走!”
蘇義下意識的喊道:“乾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