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司的作用比不上後世的錦衣衛和東廠,它更像是一個黑暗中的行者,睜開冷冰冰的雙眼在看著汴梁,在看著天下。
但也隻能看著而已,很少聽到皇城司動手抓人的消息,可見他們的謹慎。
而這個謹慎來源於他們的身份。
——帝王的私有力量!
在文官空前強大的背景下,帝王的私有力量也得要歸於陰暗處,不得冒頭。
沈安知道皇城司的人不能插手太多,但他卻有些惱火,最大的惱火就是張八年不肯通風報信,否則他能讓那些權貴們撲街!
張八年定定的看著前方,說道:“皇城司不是某的。”
他轉身出去,“帶走!”
隻是一句話,卻讓沈安內疚了,他喊道:“二梅!”
“郎君!”
曾二梅衝了出來,一個皇城司的大漢見到她不禁驚呼道;“好醜!”
陳洛不禁怒道:“二梅是美人!”
我去!
習慣了陳洛這種審美觀的沈安一本正經的道:“是,我家二梅自然是美人。”
魏明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覺得這家子都不正常。
曾二梅心中不滿,福身行禮。
沈安交代道:“給張都知弄幾塊臘肉帶著回去。”
正好趙仲鍼過來串門,聽到這話不禁就笑噴了。
他的腦海裏出現了一個畫麵:張八年拎著幾塊臘肉,就這麽招搖過市,直至到了宮中……
汴梁人民會笑噴的。
張八年別過臉去,皺眉道:“罷了,某最近辟穀……吃素。”
他也覺得不妥,可沈安卻熱情的道:“這個不礙事,記住拿回去就掛在通風的地方,別潮濕啊!最好掛在廚房裏,這樣少說能掛大半年不壞……”
曾二梅一溜煙就跑回去,稍後拎著三條臘肉出來。
沈安接過,不容拒絕的把繩子掛在張八年的手中,說道:“看看,這可是上好的豬肉,肥瘦相間,大半是肥肉,一口下去,那油就迸發出來,爽啊……那瘦肉有嚼頭,還不柴……”
張八年覺得渾身不自在,可聞言還是不禁看了手中的臘肉一眼。
臘肉的外表看著有些灰黑,但油脂在外麵覆蓋了一層,灰黑中透著油脂的白,就像是一位藏在深閨中的少女,欲拒還迎……
“這肉用淘米水洗洗,再丟進水裏煮一炷香的功夫,隨後蒸了,最後切片……下酒是好菜,下飯更是……不說了,回家去慢慢體會,若是想吃了,記得回頭……”
張八年皺眉出了沈家,上馬,一路往皇宮去。
他的騎術精湛,單手控韁毫無壓力。
等進了皇城司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一直拎著那三塊臘肉。
他微微皺眉,想把臘肉扔掉,可最後卻鬼使神差的吩咐道:“弄半塊,按照沈安說的做來。”
半個時辰後,陳鐘的口供全部出來,臘肉也來了。
切好的臘肉隨意的夾起一片,當空看看,竟然有些半透明的味道。
一股子香氣縈繞在鼻端,張八年吃了一片。
香。
那種熏製的香味先在口腔裏打了個轉,然後咀嚼一下,油脂就出來了。
那油脂帶著肥肉的香味,加上熏製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張八年抬頭,眼中有訝色,吩咐道:“弄一壺酒來。”
這臘肉竟然讓他不肯獨食,要麽是下飯,要麽必須有酒。
一手拿著口供仔細看,一手夾肉喝酒,等把口供分析完之後,肉儘,酒光……
讚!
吃了一頓臘肉,張八年帶著口供去見趙禎。
一路行走在宮中,那些內侍和宮女無人敢和他對視,都低著頭,仿佛前方來的是洪水猛獸。
張八年冷冷的看著前方,直至出現了陳忠珩。
“有緊要事。”
張八年和宮中的這些內侍沒有什麽交情,也不可能有交情。
陳忠珩也冷冰冰的道:“官家剛吃了午飯,你快些說,晚些官家要打個盹。”
張八年一邊往殿內去,一邊說道:“這個盹打不了了。”
趙禎已經有些精神不濟了,見他進來就問道:“可是找到了?”
張八年說道:“有人抓到了陳鐘,送到了沈家,臣剛才去拿了人回來訊問,已經得了結果。”
趙禎的睡意一下就消了,“說吧,我聽著。”
“陳鐘和沈安有了衝突就一直耿耿於懷,邙山軍出發後,樞密院有人暗中把消息告知了陳鐘,陳鐘就令人私下和遼人會麵,通報了邙山軍去遼境之事……前幾日他又令人去找遼人詢問消息,結果被潑皮目睹……陳鐘就出逃,在新鄉被人給抓住了。”
趙禎厭惡的道:“召集宰輔們,商議處置之事。”
稍後宰輔們來了,得了消息後一致要求處死陳鐘。
“……陳鐘家人當全數流放瓊州,不如此,不能警示後人!”
韓琦的心中怒火升騰,若是陳鐘就在身前,他定然要飽以老拳。
“臣等附議!”
趙禎滿意的道:“好,如此就處死陳鐘!”
命令下達,自然有人去執行,趙禎嘆息道:“先前陳鐘逃竄,大家都束手無策,可沈安隻是懸賞了一萬貫,不過是幾天罷了,這人竟然就被送來了,可見財帛動人心,讓人不知該喜還是該愁。”
曾公亮說道:“陛下,百姓的教化要如同春風化雨,非一朝一夕之功,再說……恕臣直言,一萬貫,臣也心動了……”
“哈哈哈哈!”
君臣都大笑了起來,最後歐陽修說道:“可咱們都沒沈安有錢啊!”
韓琦苦著臉道:“以後誰和他結仇,就得要小心他的懸賞。”
曾公亮也覺得有些麻爪:“沈安有錢,若是習慣了懸賞,陛下,怕是人人自危啊!”
趙禎想象了一下,沈安手持巨款,倨傲的直接用錢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