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條放進去,沈安不時攪動一下,免得黏糊粘鍋。
調料放進去,筷子順時針攪動著漸漸濃稠的湯麵,沈安聽到身後有人吸溜口水的聲音。
“待詔好手藝。”
饒春來吸吸鼻子,黃春冷笑道:“皇城司沒飯吃嗎?”
饒春來笑道:“皇城司的飯菜就是喂豬的,一大鍋熬煮了分食,一年到頭吃下來,聞著味都飽了。”
稍後湯餅就煮好了,沈安給自己撈了一大碗,說道:“剩下的你們自己分。”
瞬間就是一場戰爭……
饒春來雖然身手不錯,不過黃春等人卻習慣了聯手,把他擠到了最後麵。等輪到他時,竟然隻剩下了殘湯剩水,不過羊蠍子卻留下了。
“好東西啊!”
饒春來拎起羊脊骨,見上麵的肉還多,就讚道:“多謝待詔了。”
見他抱著羊脊骨啃得香,黃春皺眉道:“要啃就啃羊腿,誰啃這玩意。”
“這才是好東西。”
沈安笑了笑,不過隻有上了年歲的人才喜歡羊脊骨。慢慢的啃,把骨頭縫裏的肉都啃乾淨,那種滿足感就別說了。
吃到一半時,外麵來了個鄉兵。
他看了饒春來一眼,沈安點點頭。
“郎君,遼軍在容城外出現了。”
“好。”
沈安在繼續吃,饒春來卻沒了胃口,丟掉羊脊骨問道:“待詔,該馬上去追擊啊!”
沈安搖搖頭,慢條斯理的喝著湯,等饒春來急不可耐時,才說道:“這是示威,急什麽?”
遼人想耍猴,可沈安卻不準備去捧場。
這就是大家的理解。
錢毅也來催促,可沈安卻在睡午覺,氣得他跺腳,揚言要彈劾沈安。
隨後他就催促駐軍出動。
雄州駐紮著三個指揮的雲翼軍,於是他們聞訊而動,去捕殺遼人。
可第五天,他們灰溜溜的回來了。
“沒找到,連馬毛都沒找到一根。”
錢毅的火氣更大了,嘴角的大瘡開始糜爛。
“人數太多找不到,待詔能否上書汴梁,多調派些人馬過來,圍殺這群遼人。”
這是要出人命的節奏啊!
沈安看了他嘴角那個慘不忍睹大瘡一眼,嘆道:“本想再歇息幾日,不過為了知州的身體著想,沈某就提前動手吧。”
“什麽意思?”
錢毅摸摸大瘡,不禁嘶嘶呼疼。
“通知兄弟們,晚上出發。”
沈安摸出了黑黝黝的隕鐵長刀,隨手揮斬了一下,椅子被劈成兩半。
“好刀!”
錢毅說完就苦笑道:“此時該誇讚好刀法,可某卻是說習慣了,所以宦途蹉跎。”
不會拍馬屁很難升官,不會迎奉上官更難升官。
做官就是做人,不會做人你就別想做官。
“晚上開個門吧。”
沈安並未回應他的話題,這就是不準備幫他一把。
錢毅有些失望,說道:“這個好說。”
他好心提醒道:“城中有遼人的密諜,晚上馬蹄聲會驚動他們。”
饒春來覺得控製住難度很大,但還是咬牙承諾道:“皇城司的人會盯著。”
“不必管,隻要晚上沒人能潛出城去就好,白天隨意。”
“那些密諜會去通風報信……”
錢毅覺得沈安自大了些。
“通什麽風?報什麽信?”
沈安笑了笑,這時嚴寶玉進來了,說道:“郎君,準備就緒。”
“好,天黑出城。”
沈安起身道:“二位各自回去吧,某要睡覺了。”
錢毅猶豫了一下,說道:“不行就……再等等吧。”
這是個好人,他擔心黑夜裏邙山軍會被襲擊。
饒春來卻主動請纓道:“皇城司的人可為斥候。他們熟悉這一帶。”
黃春乾咳一聲,饒春來尷尬的道:“好吧,待詔,一切小心,若事有不諧,就趕緊回來。”
邙山軍全是雄州本地人,而且他們還去遼境廝混了許久。若論對這一帶地形的熟悉,皇城司的人也比不過他們。
天色剛黑,邙山軍就出現在了街道上。
他們身披黑甲,攜帶弓弩和長刀。
一人二馬,另一匹馬帶著些不知道用途的東西。
這是一副長途趕路的模樣。
“他們要回去了?”
“雲翼軍都抓不到那些人,邙山軍才一百餘人,這點人能做什麽?”
“哎!白吃了雄州的糧草,屁用沒有!”
有人甚至問道:“你們是哪裏的邙山軍?”
毫無疑問,這是近乎於羞辱的質問。
誰都知道邙山軍的軍士都來自於雄州,甚至連沈安都可以算是半個雄州人,他甚至自稱雄州沈。
可依舊有人在質問,可見百姓對這段時間裏擔心受怕的不滿。
沈安回身看了一眼這些百姓,微笑道:“你們會知道的。”
“……”
就在這些質疑中,城門打開,沈安帶著邙山軍消失在黑夜中。
那些百姓終於敢大聲說話了。
有人說道:“他肯定想說是雄州的邙山軍……可他們是鄉兵!沒出息的鄉兵!”
有人哄笑,有人反駁,城內一陣鬨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