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院的大門打開,考生們湧了出來。
“大郎,這裏,為父在這裏!”
“二哥,二哥,我在這……”
“……”
外麵頓時一陣兵荒馬亂。
祝青也出來了,幾個江南東路的考生圍在他的身邊,不時說著自己的文章。
這大抵就是複盤。
“祝兄,你的如何?”
“還好。”
祝青很是謙遜。
“祝兄乃是我等之中最出色之人,此科當出人頭地。”
“……”
祝青沒有理會這些吹捧,他在默默回想著自己的文章和詩賦,覺得還行,心情就好了起來。
等結果吧,結果出來,某定然不讓蘇軾專美於前。
“太學的出來了!”
祝青回身看去,就見太學的學生們在大門外重新集結,然後走向了自己的父母家人。
他們的家人含笑看著,沈安自覺的走到了邊上,周圍空無一人。
祝青看到沈安此刻的境遇,不知怎地就想起了自己隔壁家的那條老狗,孤獨而可憐。
然後他就看到了一場操演。
太學的學生們整齊的站在沈安的身前,一如每日早操時的場景。
“他們要做什麽?”
“不知道,興許沈安還要說話吧。”
“看著很整齊啊!”
“對,行武事搞出來的整齊,讓人看著……難受。”
太學的學生們齊齊躬身下去,依舊整齊劃一。
“多謝待詔。”
所有人都停住了,紛紛看了過來。
這裏是貢院大門外,無數考生和家人都在看著這一幕。
看著太學的學生們彎腰,然後高喊。
“多謝待詔!”
整齊的聲音震動著貢院內外。
……
這是什麽意思?
祝青覺得太學的規矩太多了些,讓人有些不舒服。
隨後散去的太學考生們把原因也散到了各處。
“考得好嗎?”
“好,爹爹,孩兒覺得有把握。”
“真的?”
“真的,孩兒此次定然能過了省試。”
“別說大話,小心被人取笑。”
“爹爹,孩兒真的有把握。”
“……”
太學的考生們都喜笑顏開,隻是記得規矩,沒把考題被猜中的消息放出去。
這讓別人有些不齒。
“他們太驕傲了,上一科的成功讓他們忘乎所以。”
“是的,所以這一科就該給他們當頭一棒!”
許多人都是這般想,隨著人流散去,今日貢院門外發生的一切都在散播。
韓琦得知後隻是搖頭,對歐陽修說道:“你不是找沈安來敲打過了嗎?為何太學還這般得意?”
歐陽修茫然道:“說了是說了,不過……年輕人,總是要吃虧才知道教訓。”
韓琦點頭,“是了,他的路太過順暢,此次該摔一跤才好。”
“叫上樞密院,咱們去見官家。”
趙禎臥床不起,但宰輔們每日都會去寢宮外問候。
等到了福寧殿的西閣外時,韓琦先問了病情。
禦醫王翔說道:“官家在不斷恢複之中,某有把握……”
他很是自信自己的醫術,韓琦聞言含笑道:“若是如此,某保舉你的大功。”
王翔退後,韓琦帶著宰輔們在外麵行禮。
“諸卿辛苦了。”
雙方都沒見麵,趙禎在裏麵聽著他們的彙報,或是簡單說幾句,或是默然。
說完政事後,韓琦覺得氣氛太嚴肅不好,就笑道:“官家,今日省試結束,太學的學生們很是自信,在貢院外就說必中。”
趙禎靠在床頭,聞言也笑了笑:“年輕人嘛,沈安不也經常自信滿滿的嗎?這是言傳身教。本來朕該說他們輕浮,可想著朕年輕時也曾經這樣過,所以……有些向往啊!”
韓琦在外麵說道:“如此臣等告退。”
趙禎在裏麵應了,等他們一走,這才喘息了幾下。
“帝王之道首在威嚴,威嚴而不可測,於是臣下忠心不變,你可懂了?”
“是,孩兒懂了。”
邊上坐著的赫然是趙曙。
趙禎乾咳了一聲,趙曙就拿了溫水給他喝。
喝了一口溫水,趙禎看了他一眼,笑道:“宰輔要穩重,否則今日一個主意,明日一個主意,帝王頭痛不堪。”
趙曙點頭,“從前孩兒曾以為宰輔們太過暮氣沉沉,可如今看來,這不是暮氣,而是穩重。大宋很大,不可輕忽。”
“對,就是這個道理。”
趙禎的眼中多了回憶之色:“可聽到太學的學生們朝氣蓬勃,我也不禁為之精神一振,可見帝王之道在於平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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