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八年冷冷的道:“陛下,臣問過沈家莊的人了,要五日後才能采摘。”
趙曙惡狠狠瞪著沈安,知道被這小子給忽悠了。
什麽棉花就要采摘了,這小子分明就是轉移話題,想把對包拯的懲罰給抵消了。
“你先是用毆打親從官來讓朕忽視了包拯的跋扈,隨後又用棉花采摘來轉移話題,本事不小……”
這話裏有怒氣,沈安從容的道:“陛下,那棉花……很暖和,做成被子和衣裳,就是禦寒的利器。”
去年產出的棉花大多被沈安和趙禎給瓜分了,趙禎的做成棉被和床墊,據說一個冬天暖和的不行,讓他讚不絕口。
趙禎駕崩後,那些棉被自然就被處置了,也不知道便宜了誰,但不會是新帝趙曙。
所以沒有體驗過棉花威力的趙曙有些意動了。
他淡淡的道:“朕知曉你是在圍魏救趙,且罷,若是棉花好,朕就不計較,若是不好……韓卿你那是什麽眼神?”
韓琦的眼神很憂鬱,他覺得官家又被沈安給忽悠了。
“陛下,那棉花真是好東西。”
沈安偷偷藏了不少棉花,除去自家用的,還給包拯弄了一床被子,舒坦了一個冬天。
趙曙一看是包拯,就冷著臉道:“五日後就去。”
五天後要是不好……
隨後就散了,沈安扶著包拯出去,低聲道;“此事您別管。”
包拯怒道:“他們合起來欺負你,老夫如何能不管?那些不要臉的東西,隻會在背後捅刀子,老夫不管……你遲早會被他們捅死!”
他掙脫沈安的攙扶,回身道:“衝著沈安去算是什麽本事?一輩子的蠅營狗茍就用在一個年輕人的身上要不要臉?老夫就在這,誰若是要弄那些手段隻管衝著老夫來。老夫活了六十多,夠了!”
“包公!”
邊上的內侍們都在看著這邊,沈安想拉他,卻被甩開了。
這一刻包拯麵沉如水,被曬黑的臉上全是憤怒。
就像是一頭憤怒的老獅子!
趙曙出現在了殿外,內侍們躬身行禮,可這邊卻在沉默著。
無聲的沉默被歐陽修打破了,他拱手,苦澀的道:“道不同……老夫錯了。”
歐陽修竟然低頭了?
別的事歐陽修很容易妥協,但在文章詩詞上他卻很執拗。當年為了弄垮太學體,他在主持科舉考試中毅然廢黜了那些使用太學體的考生,引發了轟動。
這樣的一個人竟然低頭了嗎?
趙曙目光複雜的看著。
內侍們偷偷偏頭看著。
他們都看向了須發飄飄的包拯。
沈安微微低頭站在邊上,覺得盛夏的陽光很溫暖。
……
蘇晏也覺得很溫暖。
他接到了最新的任命,所以等沈安扶著包拯來了三司後,就躬身道:“多謝包相栽培。”
包拯微笑道:“老夫才回京,你這是……要去哪?”
沈安說道:“他要去杭州。”
蘇晏抬頭道:“是,下官準備去杭州市舶司,任職判官一職。”
包拯欣慰的道:“你很不錯,勤奮而且還聰慧。去了杭州……罷了,市舶司那邊安北是行家,你隻管請教就是了。”
沈安把他送進值房,再出來時就和蘇晏一起回去。
“你的任職算是個陰差陽錯,韓琦在其中使了力。”
“去了杭州別管其它,抓住市舶司,盯住那些商人,特別是大食商人,這些人狡黠,要看好他們。”
“還有就是要小心些,市舶司那等地方錢財太多,要小心其他人聯手坑你,還得小心……”
沈安回身,就看到蘇晏淚流滿麵的站在原地。
“這是……”
蘇晏跪地道:“學生領命。”
他的父親是個苦力,隻能從生活上給他溫暖,可沈安卻從精神上給了他無數……
蘇晏去了杭州,而蘇軾卻依舊在浪。
五日後,棉花采摘。
趙曙興致勃勃的帶著家小,加上宰輔們一起去了城外的一個大莊子。
棉花一株株的排列有序,一朵朵棉花掛在上麵,看著就像是……
這是趙淺予成為公主之後第一次出宮,她看著那些棉花,歡喜的道:“娘,像是雲彩。”
高滔滔也很久沒出來了,很是興奮。她摸著一朵棉花,笑道:“摸著就覺得舒服,若是做成被子,或是織成布,官家,可是寶貝呢!”
趙曙點點頭,邊上的沈安不失時機的拿了一塊棉布遞過來給他看。
“結實!”
趙曙用力的拉扯著棉布,欣喜的道:“杜甫有雲,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今日大宋有此棉花,可當千萬廣廈啊!”
……
第三更送上,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