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輔們乾幾年就得滾蛋,別想在宰輔的官位上養望。這樣的舉動看似折騰,可卻讓孱弱的趙禎漸漸變得強大起來,漸漸掌控了朝政。
“是啊!先帝不容易。”
沈安說道:“當今官家厲害了些,下麵的臣子……郡王,臣子們已經分裂了,有的在尋求官家的信重,有的想壓製住官家。他們分裂成了兩派,想壓製官家的那一派如今正虎視眈眈的尋找官家的弱點和錯處,然後加以攻擊。”
趙允讓仰頭喝了酒,怒道:“是誰?”
沈安低頭不語,良久,趙允讓漸漸平靜了下來,笑道:“是了,每個帝王都不可能獲得臣子們的讚同,有讚同就有反對。來人!”
“阿郎!”
老仆微微低頭。
“郡王且慢。”
沈安抬頭道:“郡王可是想辭了封王嗎?”
“正是。”趙允讓平靜的道:“一個虛銜罷了,不值當讓他為難。”
沈安一本正經的道:“郡王英明……不過某卻有個看法,郡王可知大宋實則是四冗嗎?”
“冗兵、冗官、冗費……還有哪個?”
“冗親!”
沈安緩緩舉杯,老仆麵色大變,“阿郎,此事不可啊!”
“嗯?”
趙允讓冷哼一聲,然後說道:“說清楚。”
“大宋宗室每年耗費頗多。”
沈安就說了這麽一句,然後起身準備告辭。
“你若是敢走,回頭老夫就進宮。”趙允讓冷冷的道:“讓他把你弄廣州市舶司去。”
尼瑪!
廣州那地方遠離汴梁,真要去那邊,沈安覺得自己很快就會變成鹹魚。
老趙開始耍流氓了啊!
沈安坐下,挑眉道:“大宋的財政艱難,大多是這些耗費導致的,三冗年年有人提,可宗室耗費卻無人說,為何?不就是覺著天經地義嗎?”
從古至今,奉養皇室就是規矩,無需說。
沈安覺得這是個機會,可宗室之事還得要宗室中人來解決。
趙允讓沉吟道:“果真如此嗎?是了,十三郎就是宗室出身做了官家,他不好說……”
這事要成了!
沈安舉杯飲酒,趙允讓突然問道:“你為何不進諫?”
“這是宗室之事,帶頭的得有一個。”
沈安很坦然的說了自己的理由,趙允讓點頭道:“你還算是實誠,罷了,此事也隻能老夫去動動……來人,請了包拯來。”
稍後包拯來了,趙允讓問了每年宗室的耗費,然後召集了兒孫議事。
老趙一巴掌拍在榻上,幾個兒孫下意識的躲避,讓他的臉黑了一下,“為父打算進諫,要收收宗室的耗費,以後你等也該節儉些。”
啥?
眾兒孫都傻眼了,有人說道:“翁翁,哪有動自家好處的?”
“是啊!爹爹,咱們可是皇族,被奉養不是天經地義之事嗎?”
“……”
“夠了!”趙允讓冷著臉道:“養了這麽多年了,還要接著養?都把宗室養成了豬,你等可願做豬嗎?”
“爹爹,哪有您這般說話的……”
“那為父要怎麽說?”趙允讓突然發飆,怒吼道:“此事就這麽定了,咱們家要率先節儉,誰敢出去發牢騷,打死!”
噤若寒蟬!
老趙的殺傷力頗大,第二天他就穿戴整齊進宮了。
僵屍圍城的盛況依舊,因為冷天的緣故,人馬呼出的白氣緩緩出來又散去,看著就冷。
韓琦躊躇滿誌的站在中間,對重臣們說道:“西夏使者送來的那些馬太少了,回頭告訴他們,大宋不是乞丐,別想用那幾匹馬就打發了我們……那是誰?”
眾人隨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都有些呆滯了。
趙允讓策馬緩緩而來,他端坐馬背上,腰杆筆直,目光銳利。
“他竟然來了?”
“這是……這怎麽辦?”
“這位來了,是他向官家行禮,還是官家向他行禮?”
眾人麵麵相覷,韓琦率先走過去,躬身道:“見過郡王。”
“見過郡王。”
群臣齊齊行禮,聲音洪亮。
趙允讓下馬說道:“不用理老夫。”
韓琦心中苦笑,心想你話是這麽說,可誰要是不理你,官家鐵定會記在心中,等以後尋機收拾人。
稍後宮門大開,眾人魚貫而入。
趙允讓的身邊漸漸聚攏了一群宗室中人,大夥兒都想和官家的生父套套近乎。
“郡王不愧是宗室長者,為了我等嘔心瀝血,看著竟然老了些。”
“我等宗室幸虧有了郡王做主,這日子方能好過……”
“郡王這次進宮,定然是為了宗室說話,我等翹首以盼,雖不能至,心卻緊緊跟隨。”
“……”
一陣馬屁拍的趙允讓笑眯眯的,在分開時,趙允良拱手道:“郡王慢行。”
“郡王慢行!”
宗室中人就像是小媳婦送夫君遠行,那深情厚誼讓人難忘。
趙允讓笑嗬嗬的拱手,喃喃的道:“老夫說了就得趕緊跑,不然會被圍毆……”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