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繼年出了值房,看著一群官吏有些茫然無措,就淡淡的道:“落井下石……不好!”
蘇軾被處置之後,不少人都在暗中偷笑,幸災樂禍的情緒遮蔽了禦史台的天空。
原先有多幸災樂禍,現在就有多茫然。
蘇軾簡在帝心了!
你們算個逑!
有人問道:“蘇軾呢?他哪去了?”
“臨近年底了,州橋那邊說是有潑皮在欺行霸市,蘇軾說去看看。”
眾人愕然,有人說道:“那是潑皮,他們可不認得什麽禦史,到時候被暴打一頓,這事兒可就熱鬨了。”
……
州橋是一座橋,但橋的兩邊很熱鬨。
無數店鋪臨河而建,各種聲音嘈雜得讓人頭痛。
所以蘇軾必須要提高嗓門說話。
他的對麵是三個牛高馬大的潑皮,此刻三個潑皮雙手抱胸,冷冷的在看著他。
“這裏是州橋,前麵就是皇城,你等竟然敢在這裏欺行霸市,按律都該發配流放!”
蘇軾覺得自己的官威應當不差,所以微微昂首,自覺王八之氣定然滿溢出來了。
可三個潑皮卻隻是冷笑。
“你是誰?”
一個潑皮握緊了拳頭,逼近一步。
蘇軾畢竟殺過人,所以很鎮定的道:“某是當朝禦史蘇軾……”
“禦史……哥哥,禦史好像能直接和官家見麵。”
“咋辦?”
三個潑皮一陣惶然,就在蘇軾心中得意時,卻大笑起來。
“禦史……”
一個潑皮笑的渾身抽搐,指著蘇軾說道:“他說他是禦史。可禦史哪裏會管市井之事……哈哈哈哈!”
禦史要是管這等雞毛蒜皮的事,那就是做錯了官。
“哥哥,這人是想騙咱們呢!”
“嗯,弄他!”
三個潑皮一起逼過來,蘇軾有些傻眼了,他看看左右,那些小販和過路的百姓都木然。
沒誰會平而無故的幫你脫困。
蘇軾想起了沈安練武時擺過的一些瀟灑姿勢,看著很有威懾力,就模仿了一下。
他左手在前,右手半舉在腦後。
沈安當時還‘嗬’的一聲,聽著有些怪異。不過蘇軾覺得那聲音很羞恥,所以就不叫了。
三個潑皮見他擺出這種姿勢,都笑破了肚皮。
“動手哪要什麽姿勢,拳頭挨肉才是道理,打!”
隻是一拳,蘇軾就連連後退,什麽瀟灑都沒了。
邊上的人在看熱鬨,卻沒人出手相助。
某今日栽了啊!
蘇軾覺得自己今日是輕敵了。他看看左右,準備尋個武器。
“子瞻哥哥!”
一個清脆的聲音傳來,蘇軾心中一驚。
就在他的後麵,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馬車的車簾被一隻小手拉開,旋即一隻大些的手想拉下來,小手卻努力了幾下,大手放棄了……
車簾被掀開,果果歡喜的道:“子瞻哥哥你在做什麽?”
蘇軾沒想到自己的狼狽時刻竟然被果果撞見了,他急巴巴的道:“某……某在打架。”
一說話他就想抽自己一巴掌。
“打架?”
果果的大眼睛一轉,就看向了那幾個潑皮。
三個潑皮本想趁勢追擊,可周圍卻湧來了不少人。這些人就是先前圍觀的小販,此刻卻凶神惡煞的在推攘他們。
“滾!離州橋遠些!”
咦!
三個潑皮覺得不大對勁。他們在這裏壟斷木炭生意有好幾個月了,這些小販一直沒吭聲,甚至他們漲價也受著。
可今日這是怎麽了?
這些往日裏帶著卑微笑容的小販們,瞬間就變成了凶悍的漢子。
“你們找死……哎呀!”
呯!
一個小販出手了,其他人也跟上,頃刻間三個潑皮就成了汪洋中的小船。
片刻後,三個潑皮倒在地上,渾身是傷,再無先前的拉風。
小販們又重新笑的卑微,他們衝著正在下馬車的果果拱手,“見過小娘子。”
果果笑眯眯的招手道:“見過大家。”
小販們默然散去,若非是地上躺著三個在呻/吟的潑皮,大抵沒人覺得他們敢動手。
蘇軾有些灰頭土臉的過去問道:“怎麽一個人出門了?你哥哥呢?”
“哥哥在家。”果果好奇的問道:“子瞻哥哥打不過他們嗎?”
蘇軾老臉一紅,“一打三打不過。”
果果微微皺了一下鼻翼,得意的道:“我能。”
“好,果果厲害。”蘇軾看看左右,問道:“這是要去哪?”
陳洛說道:“小娘子要逛街。”
“去吧,注意些。”
馬車一路過去,那些小販就喊道:“小娘子可要吃炸鵪鶉嗎?還有剛做好的鍋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