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軍出來的任務就是襲擾,而襲擾的方式就是零星上岸,讓交趾上下惶然不安,惱羞成怒。
可秦臻最終還在違背了這個原則,為了搶奪那些大車,他放棄了打了就跑的原則,而是裹挾繳獲而來。
數十萬貫啊!
水軍窮了多少年了?沒誰說得清,反正從國內的統一戰結束之後,水軍就開始放大假了,偶爾在金明池來一次競標,用於取悅大宋君臣和汴梁百姓。
那樣的日期誰都不願意再過了,秦臻不願,王賁不願,所以他們才做出了那個決定。
王賁如何?
他再次回頭,大車上有人一直在用望遠鏡在觀察著那邊的戰況。
“刀斧手如何?”
“軍主,刀斧手依舊在。”
瞭望手的聲音中帶著不加掩飾的敬意。
這是對同袍的敬意。
“他們依舊還在?”
秦臻忍不住舉起望遠鏡,就看到了那潮水……
刀斧手們就在那潮水般的敵軍攻擊下頑強的揮刀,每每看著會被淹沒,卻又堅持了下來。
熱淚瞬間盈眶,秦臻回身,剛想喊話,就見前方一群人正在狂奔而來。
這些人赤果著上半身,手中都拎著火油彈或是火藥罐在狂奔。
當先的一人乾瘦,隻能看到骨頭,正是常建仁。
“是軍侯來援!”
“竟然是軍侯來了!”
“……”
常建仁用自己的悍勇無畏贏得了麾下的愛戴。從嘲笑到愛戴,他手中的長刀殺敵無數。
秦臻心中一喜,喊道:“建仁看好這裏,某這就回去救王賁……”
常建仁的眼中此刻隻有遠方的敵軍,在近前後連招呼都忘記了和秦臻打,就呼嘯而過。
“建仁!”
秦臻並未有被冒犯的惱怒,有的隻是感動。
王賁果斷的率軍斷後,這是主動犧牲。
而常建仁本可不來,此刻卻率軍衝向了敵軍,去救援王賁。
有這樣的麾下讓他備受感動,也備受鼓舞。
而此刻交趾人已經發狂了。
五百餘人阻攔萬餘人,這是個笑話吧……
他們覺得這是個笑話,可此刻卻笑不出來。
宋軍的五百餘刀斧手用鮮血,用無數人馬屍骸在告訴他們,這不是笑話。
將領們在後麵商議著,目光閃爍。
“那些宋人太凶狠了,那些大刀大斧就和殺豬宰羊似的,當者辟易,怎麽辦?”
“怎麽辦?”統軍的將領難得的身材高大,可和宋軍的刀斧手相比,他依舊是矮子。
他冷冷的道:“城中的大軍都去了城西,這邊就隻能靠咱們了。知道那些大車裏有多少金銀嗎?”
“多少?”
“數十萬貫……”
交趾依舊跟著大宋的貨幣走,包括遼國也是,可見中原地區經濟的領先。
“數十萬貫?”
有人目露貪婪之色,看看左右後,低聲道:“咱們能不能……搶回來之後,就說有些被宋軍帶走了……”
眾將都有些意動了,有人擔憂的道:“可人多口雜……”
猙獰瞬間出現,“不許點數,不許查看,隻讓自己的心腹去……最後……”
他並指如刀砍下去。
主將閉上眼睛在思索,壓根不管前方的廝殺。
刀斧手們再厲害也不能反擊,那身沉重的盔甲就能拖垮他們。
“不要多,十萬貫如何?”
“咱們分了之後一陣子不用就是了。”
“而且儘量動那些權貴的……他們的錢財來歷多半不地道,少了些他們也不敢聲張……”
“對,此次宋人水軍襲擾升龍城,陛下震怒,這時候誰去鬨騰就是自找沒趣,陛下會收拾他。”
“沒錯,這是最好的時機了。”
眾人一陣分析,成功的讓主將睜開了眼睛。
“此事和某無關。”主將的態度很是淡然,“是你等自作主張。”
“是是是,我等自作主張。”
眾人急忙應承著,可心中卻在冷笑不已。
除非你不分贓,否則哪裏有那麽好撇清的?
“在此之前必須要擊潰當麵的宋人。”主將的呼吸急促了一瞬。
眾將的眼中閃爍著貪婪之色,齊聲道:“我等願意帶軍衝殺。”
因為誰先截住大車,誰就可以趁機多那些好處,所以連往日最膽小的將領都在爭先。
但這是用勇氣去換錢,大家都認同。
嗆啷!
主將拔出長刀,一臉堅毅的喊道:“為了交趾,為了陛下,讓我們奮勇殺敵!”
眾將拔刀開始準備。
“為了陛下!”
他們的心腹就跟在身邊,這是最強大的力量,大抵就是後來家丁的身份,以維護將主的安全為己任,悍不畏死。
將主拔刀,心腹知道關鍵時刻到了。
嗆啷!
嗆啷……
無數拔刀聲中,有人喊道:“為了陛下!殺敵!”
“為了陛下,殺敵!”
這是最後的騎兵,他們集結起來,人人麵色通紅。有人是為了金銀財寶,有人是不知情被蠱惑……
“出擊!”
這一百餘騎就是將領們最後的預備隊,也是最精銳的力量。
前方,王賁舉刀劈砍,身前的交趾人手臂被斬斷,慘叫著想退後,卻恰好擋住了同袍的路。
王賁等的就是這麽一下,大刀馬上斜劈下去。
兩個交趾人被一刀斬斷,慘叫聲讓人覺得靈魂出竅。
“閃開!”
後麵的交趾人突然裂開了一條通道。
王賁抬起頭,鮮血從麵甲上麵流淌下來,就像是下了一場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