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米?
占城使者覺得自己的耳朵怕是出了問題,幻聽了。
占城被交趾和真臘夾著,兵鋒不利,每每被打的抱頭鼠竄,所以每次來進貢大多會順帶求援。
以往大宋方麵就是出言撫慰,敷衍了事。占城也知道大宋估摸著打不過交趾,但好歹牽製一下啊!於是貢獻不斷。
可這次竟然要仔細的商議?
我的天,大宋對占城的態度變了嗎?
使者不禁抬頭,熱情的看了趙曙一眼。
這一眼讓趙曙有些瘮的慌,說道:“就如此吧。”
使者告退。
韓琦看著他出去,說道:“陛下,交趾以前屬於中原時,占城可是侵襲不休,比今日之交趾還要可惡。如今他們和交趾、真臘交惡,對大宋是好事,不可倉促出手,攪亂了三國之間的均勢。”
地緣政治是門大學問,大宋和遼國、西夏是一個均勢,而交趾和占城、真臘又是另一個均勢。均勢之下,局勢有變,但卻平穩。均勢若是被打破,那就是風起雲湧,血流漂杵。
趙曙點頭,“朕知道,所以……沈安在家裏帶孩子樂不思蜀了嗎?”
從兒子出生之後,沈安就化身為奶爸,恨不能出門都把兒子帶著。
在這個時代,父子之間的關係再親近也沒有沈安這樣的,外界對此引為笑談。
韓琦笑道:“據說他還親自給孩子換尿布。”
趙曙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覺得沈安這個二十四孝老爹真是夠了。
曾公亮湊趣道:“陛下,難道沈安的那個兒子有何不凡之處?”
是啊!沈安這般重視,說不定真有呢!
韓琦的話讓趙曙笑了笑,“那孩子並無神異之處。”
古代生孩子總是容易出現異兆,什麽紅日入懷,紅光三日不散,香氣三日不散,有鳳鳥起舞,有靈猴獻上祥瑞……
若是出生時沒弄成祥瑞,那就在小時候補上。
比如說司馬光砸缸,這還不夠,後麵又斬殺大蛇,於是名聲大噪。
沈安來自於後世,別說什麽砸缸,那些孩子各種聰明或是神奇的表現都會被發布在網上,所以他對所謂的砸缸壓根沒啥好奇心。
以後的孩子比你牛多了。
韓琦看了趙曙一眼,說道:“官家,這個……沈安並無威脅。”
他覺得這是趙曙派出了皇城司的人潛入沈家去探查到的消息,就有些不滿。
他韓稚圭可是恩怨分明的好漢,沈安才將救他與水火之中,他豈能坐視沈安被密諜盯著?
想想自己每天在家做的事情都有人盯著,然後報上來,韓琦就覺得難受,甚至是想發火。
趙曙愕然,韓琦卻開始了跋扈的表演。
他上前一步,昂首道:“君臣一心首在信任,官家這般不信任臣子,臣子知道了會如何?還有,皇城司出麵去探查臣子家,這個犯忌諱了吧?先帝在時就沒有過……臣請官家好生思量,把皇城司的人撤了吧,不然人心都冷了。”
這一番話堪稱是跋扈,也隻有韓琦和包拯能這麽直挺挺的說出來。
關鍵是這話掃了官家的麵子啊!
皇帝不要麵子的嗎?你韓稚圭這麽打臉合適嗎?
曾公亮擔心的看了一眼趙曙,發現他竟然麵色平靜,不禁大喜。
趙曙有病,這個大家隱隱約約的都知道些,所以很少去刺激他。
可韓琦這番話卻過火了,曾公亮擔心趙曙會發作起來,然後歇斯底裏。
趙曙很平靜,這代表著他的身體情況好轉了許多。
“陛下的身體好了許多,可喜可賀啊!”
他情不自禁的說出了這話,韓琦也發現了這個情況,然後歡喜的道:“恭喜官家。”
歐陽修老眼昏花看不清,隻能跟著隨大流道賀。
趙曙冷冷的道:“是包拯說的。”
呃!
韓琦的慷慨激昂瞬間變成了尷尬,他左顧右盼,說道:“今日的天氣不錯啊!很是涼爽。”
這個不要臉的韓稚圭!
趙曙繼續補了一刀:“人皆養子望聰明,卻被聰明誤一生。唯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這首詩一出口,韓琦不禁讚道:“好詩,好詩!”
這首詩文采不顯,但通篇都是憐子之心,讓人心生溫柔。
曾公亮讚道:“看看史冊,多少聰明人自作聰明,最後倒黴。或是太過聰明,摻和進了不該摻和的事裏麵,哎!唯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陛下這首詩說到臣的心裏去了。”
大家想起趙曙前半生跌宕多舛,不禁都有些感悟。
若是當年趙曙不聰明,那麽他就會少許多煩惱,也不會被折騰出那些毛病來。
趙曙輕笑道:“這是沈安作的。”
他滿意的看到了宰輔們的麵色變得越發的尷尬了。
你們尷尬了,你們不舒坦了,朕就舒坦了。
這一刻他和當年的趙禎生出了一樣的想法。
……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