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使帶著兩個隨從出行,這二人身材魁梧,目光銳利,一看就是悍卒。
出使他國,最要緊的就是別丟了大遼的臉。
而大遼的臉就是用無數敵人的鮮血來保住的,所以一旦被羞辱,那就不死不休。
兩個隨從目光交換了一下,其中一人走了出來,另一人一臉遺憾的道:“可惜不是某,否則某一隻手就能掐死他。”
遼使聽到這話,不禁笑了起來,得意的道:“急什麽?宋人這些年越發的得意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收拾他們。”
以前遼人在麵對宋人時的心理優勢在漸漸被削弱,遼使心急如焚,恨不能一夜之間就再度回到那個遼人至高無上的年代。
可惜沒有了。
看看那些宋人的百姓吧,怯弱正在從他們的眼中溜走,武勇正在慢慢的恢複。
要警惕這種情況,遼使覺得有必要回去後給耶律洪基彙報一下,不過目前他最關注的就是怎麽弄死挑釁的這個武將。
武將在大宋就是奴隸般的存在,這也是遼使敢於激常建仁的原因所在。
弄死你,宋皇難道還敢對某下手?那正好給大遼口實,到時候大軍南下……頃刻間這片花花世界就會易主。
多好的地方啊!
遼使看著周圍,恨不能這裏變成大遼的地盤,然後每日在此跑馬。
而前方的隨從已經走了過去,他在看著常建仁。
這時邊上有人喊道:“這不是原先在翰林院畫畫的常建仁嗎?他怎麽和遼人廝殺?那不是送死嗎?”
臥槽!
遼人瞬間一臉輕鬆,甚至是謔笑。
而宋人都慌了,有人說道:“他去了水軍沒多久……”
“這不妥吧,趕緊換人,某去。”
一個翰林院的畫師官員竟然要單挑遼國勇士……
遼使覺得自己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以至於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而他的那個隨從卻露出了獰笑。
就像是一頭豹子發現了一隻小鹿般的猙獰。
小鹿弱小的無害,可味道卻極好。
弄死他,回去後定然會成為英雄。
隻是這個英雄當的太簡單了些,讓人惆悵啊!
想到這裏,遼人拔出長刀問道:“你用什麽?”
韓琦在門內有些忍不住了,問道:“常建仁可能勝了遼人?老夫怎麽就覺著有些心慌呢?”
“不是說他勇冠三軍嗎?”歐陽修看不清前麵,周圍的聲音嘈雜,想聽解說都沒辦法。
“他才投軍沒多久,再厲害也沒法……”曾公亮後麵沒說,但懷疑之意溢於言表。
富弼也覺得不靠譜,但秉承著政事堂讚同自己就反對的道理,力挺常建仁,“老夫看他就是個有福氣的。”
有福氣就包括了長壽。
沈安也有些犯嘀咕,按照秦臻的說法,常建仁就是豁出命的殺法,一般人完全沒法理解。
什麽叫做完全沒法理解?
沈安有些懵逼,就吩咐道:“小種。”
“郎君。”聞小種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沈安的身前。
曾公亮皺眉道:“那些遼人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衝著咱們下手,你這個膽量卻差了些,要跟老夫練練……”
沈安看了他一眼,吩咐道:“你在邊上守著,若是常建仁有落敗的危險,就扔釺子……”
臥槽!
這貨竟然要下黑手?
曾公亮老臉一紅,偏生韓琦正在想懟他,就問道:“這膽量如何?你可有?”
老夫沒有!
曾公亮搖頭,他覺得自己沒那麽不要臉。
這是比試,旁人下黑手幫忙算是什麽回事?
“遼使到時候怕是不會善罷甘休。”曾公亮覺得沈安做事輕率了些,沒考慮後果。
沈安淡淡的道:“他又沒看到人,難道還能指證?他若敢說是大宋下黑手,某就敢說是他自己弄的把戲,想栽贓。”
這貨真是不要臉啊!
連韓琦都眼角抽搐,覺得自己遠遠不及沈安的臉皮厚,而且也沒有沈安這麽肆無忌憚。
聞小種隱入了圍觀百姓的裏麵,看著壓根不打眼。
可他的右手裏扣著一枚小釺子,隻要常建仁形勢不妙就出手。
至於什麽單挑不能幫手,更不能下黑手,這話興許對陳洛管用,對殺手出身的聞小種來說就是放屁。
殺手的職責就是殺人,以殺死對手為目的,不論手段。
他看了一眼常建仁,發現此人竟然在興奮。
作為殺手,你得準確的分辨出對手的情緒來。
邊上的人,以及遼人都覺得常建仁這是緊張了,慌了。
隻有聞小種用一個殺手的素養看出此人不是緊張,而是興奮。
這是單挑,你興奮個啥?
聞小種不懂,遼人也不懂。
遼使見周圍的人越圍越多,就喝道:“讓宋人看看大遼勇士的威風!”
遼人聞言就單手撕扯著,沒兩下就把衣裳扯了下去,露出結實的胸膛。
他手持長刀,對常建仁說道:“來,某送你一程。”
常建仁看到他扯爛衣裳的場景,突然就被代入了……
他仿佛回到了戰船之上,將士們伸出鉤鐮槍,奮力把敵船拉了過來。
他就站在最前方,身後全是悍卒。
他奮力一扯,衣裳就滑了下去。
周圍的人看著那一身排骨不禁覺得駭然。
這是死定了。
遼人卻覺得好笑。
“呯呯呯……”
常建仁奮力拍打著自己的肋骨,喊道:“殺敵……”
遼使見他癲狂,就厲喝道:“動手!”
遼人大喊一聲,舉刀疾步衝來。
常建仁正在仰天呼喊,邊上的人見他沒防備,就喊道:“遼人來了!”
常建仁低頭,遼人已經衝到了身前,正準備舉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