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難道宋軍傾國來戰嗎?否則怎麽會敗?”
一個官員提出了自己的質疑,在他看來,數萬騎兵南下,宋人除非舉傾國之力,否則哪裏能擊敗遼軍?
是啊!
咋敗的?
蕭詳穩抬頭,茫然的道:“宋軍悍勇……”
宋軍悍勇?
你這是在說笑呢?
三國之中,最悍勇的是西夏人,其次便是遼國勇士,至於宋人……嗬嗬!那隻是個笑話罷了。
“宋軍的刀斧手……他們死戰不退,他們的弩陣一眼看不到邊,他們的火藥和火油讓我們死傷慘重……輸了……輸了呀!”
蕭詳穩哽咽道:“本來最後一搏能成功,可宋人在黑夜中竟然發現了我軍的突襲……功敗垂成,隨後宋軍發動反擊……我軍大敗……”
“這是……完敗?”
一個將領茫然的道:“大遼竟然完敗?”
“韓琦親自衝殺!”蕭詳穩苦笑道:“這個大宋瘋了。”
以前的宋人,文官哪裏會上陣,所以聽到韓琦竟然親自衝殺,他們都傻眼了。
“這個大宋,竟然這般凶蠻嗎?”
眾人都沉默了下來。
“宋軍來了!”
眾人紛紛靠近城垛,看著近前的宋軍。
“五千騎!”
這個聲音中帶著驚訝,蕭詳穩羞愧的道:“這一路沒有集結的機會。”
一萬餘騎竟然被五千餘騎追殺到現在,這個真是夠可以的。
不過兵敗如山倒,在沒有有效重新組織之前,遼軍隻能繼續逃命。
而其他四散奔逃的遼軍還不知道何時能回歸,目前的範陽城隻能防禦。
宋軍漸漸逼近,城頭有人喊道:“弓箭手!”
弓箭手出現在前方,他們張弓搭箭,就等著宋軍衝上來。
“止步!”
沈安舉手,宋軍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勒馬。
四野寂靜,隻有戰馬偶爾的響鼻聲。
沈安策馬先前,聞小種和嚴寶玉持盾跟隨。
“這是誰?”
“沈安!”
城頭的呼吸聲重了些。
“要不亂箭射死他吧。”
“再看看。”
“這個畜生,竟然在弓箭的射程靠裏些停住了。”
沈安微微昂首,說道:“某是大宋歸信縣公沈安。”
城頭的遼官冷笑道:“是來送死的嗎?”
“哈哈哈哈!”
城頭一陣大笑。
笑聲漸漸變小了。
這一戰大宋勝了,大遼潰敗,笑什麽?
有什麽值得笑的?
沈安策馬掉頭,拔刀喝道:“列陣!”
“他們要做什麽?”
城頭的遼軍不解的看著宋軍在集結。
五千餘騎兵,一人雙馬,集結起來就是一個大陣。
黃春帶著邙山軍為先導,從前方走過。
“他……他竟然要在範陽校閱麾下……”
“這不行!”
有人喊道:“這是對大遼的羞辱,阻止他!”
讓敵軍在城下校閱,這是莫大的羞辱,隻有王朝末期時才會有這等景象。
城頭上一陣狂罵,守將冷冷的道:“那一萬餘騎可能出戰嗎?”
蕭詳穩搖頭道:“他們士氣全無,出戰隻會拖累……”
這一路他們被宋軍追殺,膽氣早已全部丟光了,沒有幾個月的歇息和調整,別想再度上陣。
守將看著城下的宋軍,咆哮道:“忍住!”
既然不敵,那隻能忍住。
“這裏是範陽!”
沈安肅容說道:“這裏是盧植的故鄉,這裏是劉備的故鄉……這裏是祖逖的故鄉,這裏是祖衝之的故鄉,這裏是盧照鄰的故鄉……這裏是賈島的故鄉……這裏更是太祖皇帝的祖籍所在地!”
眾人肅然,連戰馬都感受到了這股氣氛,靜默站著。
沈安指著身後的城池說道:“今日我等一戰擊潰遼軍,追亡逐北,讓遼人膽寒!下一次……”
他回身看著範陽城,認真的道:“下一次,我等將會讓這裏重新變成大宋的地方,而現在,讓我等在此校閱,告訴那些先人,漢兒,又回來了!”
“前進!”
邙山軍當先而來,黑甲在陽光下泛著光澤。
“嚴風吹霜海草凋,筋乾精堅胡馬驕。”
一隊隊騎兵列陣從沈安的前方過去,人人昂首,驕傲的麵對著這一切。
“漢家戰士三十萬,將軍兼領霍嫖姚。”
不可一世的遼軍在宋軍的步卒前碰了個頭破血流,隨即被一路追殺至此。
“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關,虜箭如沙射金甲。雲龍風虎儘交回,太白入月敵可摧。”
一隊隊騎兵從沈安的前方走過,那氣勢浩蕩,不可阻擋。
“射殺他!”
蕭詳穩喊道:“殺了沈安!”
守將看了他一眼,說道:“讓神箭手試試。”
宋軍的氣勢太過旺盛,關鍵是他們竟然敢在範陽城外,當著遼軍的麵校閱。
這是奇恥大辱啊!
十餘名神箭手集結起來,然後瞄準放箭。
嚴寶玉和聞小種舉起盾牌,右手持刀。
箭矢在盾牌上叮當作響,偶有漏網的,也被他們二人揮刀斬落。
而沈安就端坐馬背上,紋絲不動。
“敵可摧,旄頭滅,履胡之腸涉胡血。”
五千餘騎兵大聲高唱著,聲音響徹雲霄。
“懸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嗆啷!
沈安拔刀,奮力喊道:“胡無人,漢道昌!”
“胡無人,漢道昌!”
“萬勝!”
歡呼聲傳來,城頭的遼人大多麵色慘白。
“這便是軟弱的宋人?”
“氣勢如虹,奈何啊!”
“可怕的宋人,那個沈安還說下次再來將會攻城。”
“……”
城中的遼人鴉雀無聲。
數十年前的幽州城中,大宋北伐之師和遼軍酣戰,城中的軍民齊聲大喊,聲震四野,讓宋軍崩潰。
數十年後,另一支宋軍來到了範陽,可城中的軍民卻噤若寒蟬。
這一刻,宋遼國勢,驟然轉向!
……
韓琦那一章不少書友說看落淚了,爵士寫的時候同樣如此,有些寫倉庫時成祖皇帝駕崩時的那種感覺。
心情激蕩之下,這一章就來大的,四千字的大章!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