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重物落地的聲音傳來,聞小種在門外拱手,“郎君,此人已死。”
“好!”
沈安起身,就在馬越愕然時,突然揮手。
啪!
馬越捂著臉,“你竟然敢……”
啪!
他的兩邊臉頰漸漸紅腫。
“某不介意和你等來一場商戰,但昨日是誰找人去汙蔑錢莊的夥計偷錢……”
沈安盯著馬越。
馬越被這目光看著心中發冷,“不是老夫!”
他不過三十餘歲,自稱老夫大抵是想穩重些。
“某不知道是誰。”沈安淡淡的道。
“那你還動手?”馬越不禁悲憤不已。
沈安笑道:“因為你上躥下跳最是活躍,所以不是你也是你。”
馬越發誓自己從未見過這等無恥之人,他怒吼道:“某會讓你……”
沈安眼神轉冷,那個歌姬感到了:“郎君,他有功勞!”
瞬間馬越就一身的冷汗。
好險吶!
“沈某許久未曾打斷人的腿了,竟然還有人記得。”
沈安衝著歌姬笑了笑,然後轉身出去。
巨大的羞辱感讓馬越忍不住低頭嘔吐,他一邊嘔吐,一邊把淚水抹去。
今日之後,他就是被人抽了沒敢還手的懦夫。
鐘定嘆道:“此人跋扈,明日某就去尋了人彈劾他。”
馬越抬頭,眼中的恨意就像是烈火。
“喝酒。”
幾人再度喝酒,外麵那具屍骸被抬走了,有人進來請示後事。
“悄然弄出城去,燒了。”
對於他們來說,處理一具屍骸太容易不過了。
“要不彈劾沈安使人殺人?”
“不好,他可以說是咱們使人伏擊他,官家會聽誰的?”
操蛋啊!
眾人想到趙曙,不禁覺得這位官家當真是奇葩一朵。
“歷代官家就沒有這樣的。”
稍後幾人喝的醺醺然的下去了。
外麵已然是燈火通明,流光溢彩。
馬越的情緒很低落,鐘定負手站在他的身前,沉聲道:“別擔心這個,咱們會有收拾他的一日,等著看,某深信不疑。”
馬越抬頭,剛想說話,就見一個男子飛奔而來。
“你的家人。”
來人是鐘定的仆役。
他回身皺眉,“家中何事?”
男人出門喝酒,沒大事你來打擾,這是想乾什麽?
仆役近前喊道:“郎君,那黃寅親自來了咱們的店鋪,說是從此刻起,他不給咱們家供貨了。”
“什麽?”
鐘定不禁呆若木雞,他想起了先前自己對沈安說的話。
——那些皮革都是從遼國來的,就算是走私官家也不會管,你要怎地?大宋首富……聽聞你手段狠辣,那便衝著鐘某使出來就是。
而沈安的回複很簡單,就一個字。
——好!
不過是一頓飯的時光,沈安的打擊就來了。
馬越皺眉道:“別人不供貨,換個人就是了。”
鐘定緩緩蹲了下去,燈火下,頭發仿佛全白了。
“不……除去官方弄來的皮革之外,就數黃寅的最多……他不給,某……拿不到,某……拿不到……”
他突然抬頭,“沈安呢?沈郡公呢?”
馬越退後一步,“他想來是回家了吧?”
“某要去尋他,某錯了,某先前喝多了,爛醉如泥……”
鐘定撒腿就跑,那個仆役楞了一下,然後也跟了去。
“你竟然去求他,你瘋了?”
馬越不敢相信驕傲的鐘定會去向沈安搖尾乞憐,他捂著額頭,連退數步靠在了門邊。
一個同伴淡淡的道:“皮革生意很掙錢,鐘家三十年前漸漸衰落,就靠著這個才再度翻身。若是失去了這門生意,鐘定就會變成一條狗……無用的狗,隻會狂吠。到了那時,誰會看得起他?”
“人怎麽都行,就是要臉。對於咱們而言,要麽有權,有麽有錢,無權無錢的就沒臉,就是……不要臉!”
前方的幾個男人彎著腰,低聲說著沈安的狠辣,以及對鐘定的同情,不時有人放狠話,說是要讓沈安好看雲雲。
兩個歌姬站在後麵,手中還拿著琴。
鐘定喜歡的那個歌姬看著左邊,悠然道:“我一直以為沈郡公是個膀大腰圓的壯漢,誰知今日一見卻溫文爾雅,恍如幼時隔壁家的郎君。我以為他溫文爾雅,可隻是一個好字,就讓鐘定如喪家之犬,此等威勢,讓人怦然心動……”
另一個歌姬低下頭,烏黑的秀發宛如一朵雲彩,“先前你家郎君大言不慚,說什麽能讓沈郡公束手無策。可沈郡公隻是兩耳光……你家郎君連狠話都不敢說一句。沈郡公……那可是沙場無敵的名將,而這些……不過是口頭的悍勇罷了,如何能相提並論?告辭了。”
唱歌的歌姬訝然,“你先前不是答應我家郎君,去馬家做歌姬嗎?為何要走?”
女子微微昂首,淡淡的道:“我本以為馬郎君乃是奇男子,可在沈郡公麵前卻原形畢露,我寧可去沈郡公家幫廚,也不肯去馬家伺候一個懦夫!”
她微微頷首,徑直走了。
這個女子是遊走的女伎,有人召喚就來奏樂。先前看著頗為卑微,此刻昂首而行,竟然多了些凜然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