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曙看著臣子們,冷冷的道:“誰不同意?嗯!”
這位官家的毛病大抵要發作了,這時候誰上誰死。
誰上?
下麵各種小眼神在傳遞,可卻無人敢出班。
趙曙恍然大悟,原來不講道理才是帝王威信的開端啊!
朕說什麽你們就聽什麽。
這便是所謂的帝王。
他覺得這很難,但總得要試試。
“王卿。”
他輕呼一聲,馬上就出來了三個姓王的臣子。
王安石沒動。
他還在感動之中。
大郎都知道為老夫謀劃了,真的是懂事了啊!
想起那日父子倆看到的那一對鳥兒,王安石不禁紅了眼眶。
若是老夫老了,大郎是否也如那鳥兒一樣呢?
那三個姓王的站出來後,麵麵相覷之餘,都覺得有些發冷。
這個……官家叫誰呢?
好像不是叫咱們吧?
所以人一多,麻煩也就越多。
比如說韓琦和韓絳,趙曙說一聲韓卿,大抵韓琦會站出來,韓絳不會,因為老韓太霸道了。
三個姓王的訕訕的退了回去,殿內傳來了哄笑聲。
丟人啊!
這事兒以後肯定會被當做笑話,廣為傳播。
這一刻他們都有些後悔姓王了。
趙曙看著王安石,“王卿!”
王安石還在感動中。
“王卿!”
趙曙覺得自己傷透了這位忠臣的心,所以很有耐心。
直至身後的人捅了王安石的腰一下,他才恍然大悟的走出來。
“陛下。”
王安石剛才一直在感動,所以眼眶發紅。
這落在君臣的眼中就是王安石覺得自己受委屈了,此刻正在傷感中。
哎!
趙曙覺得很是內疚。
“王卿有遠見,朕知曉了。此次虧得你及時發現了弊端,否則若是信使早走兩日,事情就麻煩了。”
王安石低著頭,沒說話。他在想著沈安那日的話。
——安心!
理財之道,沈安若是認了第二,這個天下就沒人敢認第一。
他當時說安心,就代表著他一直在關注此事。
原來他對大郎早有信心嗎?
王安石心中微嘆,覺得被兩個年輕人比了下去,真的很難為情啊!
他神色凝重,趙曙覺得這是沉穩的表現,心中越發的滿意了。
“開封府楊佐身體不適,朕亦不想老臣辛勞,已經許了他致仕。”
來了!
眾人屏息聽著。
趙曙看著下麵的臣子,心中冷笑,“王卿。”
那三個姓王的再次抬頭,滿懷期冀的看著上麵。
王安石站在那裏,先是茫然,接著就是歡喜。
“王卿穩沉,可執掌開封府!”
瞬間王安石就覺得身體裏從上到下都被打通了,那種暢快的感覺讓他覺得身輕如燕。
出知開封府,這便是通往重臣的必由之路!
“是,臣定然兢兢業業,看好開封府。”
在場的臣子不知道多少人羨慕嫉妒恨,都知道王安石算是走上正軌了。
趙曙點頭,含笑道:“出知開封府,不可沒有震懾的,王卿的學問朕深知高妙,可為翰林學士,兼龍圖閣學士,權知開封府。”
王安石抬頭,淚水充盈著眼眶,“陛下……臣……”
他跪下,不禁哽咽起來。
出知開封府就是厚恩了,竟然還掛著翰林學士和龍圖閣學士的頭銜去,這重臣的苗子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啊!
但凡帝王看重你,準備重用你,必然會給你掛個頭銜。
比如說宰輔們都掛著大學士的頭銜,就算是下野了也會掛著學士的頭銜。
一句話,在大宋你要是沒掛個學士的頭銜,出門你就別和人吹噓,說你是什麽重臣,否則會被笑死。
趙曙微微頷首,“益州路此事算是及時發現,王卿為首功,朕嘉許之,諸卿宜勉力。”
群臣大聲應了。
隨即朝會散去。
王安石緩緩走在中間,四麵的目光如影隨形,如同是灼熱的陽光,讓他感到不自在,但也感到了那種榮耀。
這便是王者歸來?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兒子說過的話。
是啊!
這種感覺真是很好!
他看到了司馬光,想起了兩人之間的恩怨,然後微微點頭。
司馬光心中苦澀,拱手還禮。
王安石都出知開封府了,老夫還在知諫院。
那沈安上次說過一句話:胡亂彈劾人的知諫院,和知了一個德性。
是啊!
老夫再待下去都要成知了了。
呂誨看到了王安石,他板著臉,心中卻很是難過。
這次彈劾王安石的錯誤會被禦史台的官吏們牢牢記住,此後他若是不能扳回局麵,就算是唐介調任別處了,禦史中丞也輪不到他來做。
王安石行走在中間,漸漸加快腳步,恍如腋下生風。
他隻想儘快回家和兒子分享這份快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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