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介抬頭,心中尷尬,但不掩憤怒,“馮耀祖是瀆職!”
他想起吳征來尋自己時的無助,不禁內疚了,然後拍拍吳征的肩膀,“辛苦你了。”
“下官不辛苦。”
唐介笑道:“馮耀祖這等人,若是要想逼他就範,證據就得做紮實了,你一人在封丘查探,怎麽不辛苦。”
這等證據是最難查探的,所以眾人看著吳征的目光中都帶著驚訝。
這人難道是神仙嗎?竟然一人就能查出足以一把按死馮耀祖的證據。
吳征想起了沈安,“沈郡公正好在封丘。”
瞬間唐介就看向了楊繼年。
昨日楊繼年提及了沈安和封丘,這分明就是在暗示啊!
我女婿在封丘搞事,唐中丞,你要不再重新考慮一下?
可某卻忽略了。
唐介覺得自己此次算是失算了。
楊繼年微微低頭,心想老夫那女婿的尿性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那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家夥,最喜歡把這個天下捅個大窟窿出來,然後把難題丟給朝中的君臣,自己拍拍屁股回家去弄個火鍋,一家子圍著吃的酣暢淋漓。
沈安出手了啊!
這一下直接拍死了馮耀祖,也拍了那些指責吳征的人一巴掌。
痛不痛?
“散了吧。”唐介擺擺手。
楊繼年緩緩過去,蘇軾在身邊嘀咕著,“某就說安北怎麽銷聲匿跡了好一陣子,原來是到封丘收拾馮耀祖去了。哎,他竟然沒帶上某,否則我們兄弟聯手,想來能挖出更多的醜惡。”
楊繼年搖搖頭,走到了台階下,輕輕一跳……
老夫的女婿如何?
哈哈哈哈!
……
“馮耀祖認罪了!”
吳征捅了天下官員的馬蜂窩,以至於在汴梁被萬人唾罵。當初罵的多狠,現在就有多難堪。
沈安歸來了。
他一路緩緩去了皇城求見趙曙。
那些官員進出,見到他後,大多別過臉去。
陳忠珩出來接他,一路進去一路埋怨,“吳征是捅了天下官員一刀,成了公敵。你倒是好,竟然出手幫他解困,這下你又要多許多對頭了。”
“某怕他們嗎?”
沈安笑嗬嗬的道:“多了對頭,可也多了朋友啊!誌同道合的朋友。至於那些對頭,他們蠅營狗茍,心中的念頭一輩子見不得人,某會怕他們?”
一路見到了趙曙,沈安把事情彙報了。
“竟然是這樣?”
趙曙沉著臉,“這是瀆職!”
他看了沈安一眼,見他很老實的模樣,就再也忍不住了,“無數人為馮耀祖說好話,說他是能吏,說他是清官,說他是君子!朕真想讓那些人來看看這位能吏清官君子的真麵目!”
陳忠珩趕緊勸道:“官家,此事不妥啊!”
大佬,你是想和官員們鬨翻不成?
可趙曙卻進入了一個奇妙的狀態中。
後腦勺在發燙,頭皮發麻,心中那股子火氣怎麽壓都壓不住。
“把馮耀祖的認罪書抄寫出來,貼在皇城外麵,讓百官進出看看。不,找人念,有人路過就念!”
趙曙喘息著,目光淩厲,甚至是有些暴戾。
犯病了!
這絕對是犯病了!
陳忠珩看向沈安,示意他趕緊勸一下。
可沈安卻巴不得讓那些人倒黴,所以當做沒看見。
反對新政的那些人最喜歡自稱君子,如今被這一巴掌打去,痛不痛?
想到這個,沈安不禁暗爽不已。
而且此事之後,下去的禦史們就算是有了輿論基礎,什麽騷擾地方這種話最好別說,否則想想馮耀祖。
稍後他告退。
半路上遇到了曾公亮和歐陽修。
沈安剛想拱手,歐陽修眯眼道:“你是……”
“某沈安啊!”
老歐陽的眼睛依舊是那樣。
“哦!沈安啊!”
歐陽修拉著他說道:“你在封丘做的好事,讓老夫在政事堂裏都沒臉見人了。”
曾公亮也有些無奈的道:“人人都說那馮耀祖是君子能吏,結果卻是個瀆職的庸官,哎,包相痛心疾首啊!”
小子,包拯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沈安心中一緊,說道:“這眼看著就要出征了,家中的妻兒還沒好好的陪陪,回頭下官就閉門謝客了。”
曾公亮笑道:“想躲?你此次算是膽大包天,一下子把天下官員都掃了進去,永叔就被人譏諷了,說他當年為官就和馮耀祖差不多。”
歐陽修舉袖遮臉,“那時老夫還年輕,哪裏顧得那麽多。”
沈安笑了笑,曾公亮說道:“你來的正好,先前宮中說是快年底了,官家想在宮中弄個花燈會,此事耗費不小,我等準備進宮去勸諫一番。官家的心情如何?”
花燈會?
汴梁每年正月十五就有燈會,有時候官家還會在宣德樓上欣賞一番。
可宮中弄個燈會是什麽意思?
沈安一想就想明白了。
外麵的燈會很精彩,可宮中人他看不到啊!
這也算是與民同樂了。
隻是曾公亮他們竟然不是擔心安全問題,而是覺得花錢多了,這個思路讓沈安覺得有些清奇。
他認真的道:“官家的心情極好。”
曾公亮和歐陽修笑眯眯的去了。
沈安搖搖頭,覺得他們為這種事進諫純屬是蛋疼。
宮中那些人一年到頭辛苦下來,連個燈會都看不到,如今弄一個有問題嗎?最多做好防火準備就是了。
稍後傳出了官家勃然大怒,一茶杯差點把曾公亮的鼻子砸斷的消息,接著曾公亮和歐陽修狼狽出來。
“沈安不是說官家心情極好嗎?”
“是啊!”
“咱們用包拯來調侃他,那小子怕是存心讓咱們好看。”
“定然是如此,不當人子,不當人子啊!”
曾公亮怒不可遏,然後摸摸發紅的鼻梁,嘴裏嘶嘶呼疼。
“被沈安給坑了啊!”
……
第三更,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