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意思?
他楞了一下。
易青看著他,一臉期冀。
這裏是開封府府衙啊!
被沈安當眾打斷人的腿,威嚴何在?
易青希望王安石能出來做個主。
王安石皺眉道:“功勞可夠了?”
沈安點頭,“夠的。”
“哦!”
易青愣住了。
王安石也楞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程序不對,就板著臉道:“為何要動手?”
沈安拎著木棍說道:“此人指使潑皮在淩晨進了書院,準備在書院最要緊的地方偷竊東西。”
王雱執掌書院的日常事務,哪怕沒怎麽說實驗室的情況,但零零散散的話裏卻讓王安石知道那裏麵有寶貝,利國利民,能影響大宋未來的寶貝。
所以他瞬間就怒了。
沈安說道:“這不是普通的偷竊,此等人以偷竊為名,行的卻是黨同伐異之事,誤國莫過於此。”
他看了一眼易青,“此等人為害不小,今日若非是在開封府府衙,開封府知府若非是王公,某今日就想在此了結了他!”
一股子殺氣逼向錢悅。
他發誓自己感受到了這股子殺氣。
沈安真的是想殺我啊!
他想起了此事的手尾。
那些人慫恿他來偷盜書院的寶貝,目的很簡單,就是沈安所說的,第一把二大王弄回宮去,打擊雜學的影響力。第二就是借口書院不安全,把整個書院都置於皇城司和軍方的看管之下。
沈安靠什麽起家的?
就是雜學!
書院就是雜學的大本營。
隻要把書院看牢了,沈安就斷了一臂。
這是何等的劃得來啊!
錢悅知道自己不能承認,所以矢口否認,“這是汙蔑!”
“汙蔑?”沈安笑了笑,“把春夜帶進來。”
錢悅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篩糠般的在顫抖著,易青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心中一個咯噔。
當一個看著楚楚可憐的女子被帶進來時,錢悅喊道:“這是個圈套!”
那女子福身,“奴知道這一日早晚會來。”
沈安點頭,“說吧。”
女子說道:“奴原先是在汴梁為妓,後來被錢悅光顧,那時他花錢大手大***不禁就心生傾慕。”
男人花錢豪爽,自然會吸引不少人。
“後來他就包下了奴,開始無事,後來卻讓奴去管著那些潑皮。那些潑皮敲詐勒索無所不為,每日收獲甚豐。”
這是用潑皮來掙錢,也算是另辟蹊徑了。
“他們主要掙錢的還是……”女子抬頭,眼神有些絕望,“是鐵。”
鹽鐵專賣起源於桑弘羊的建言,短時間內給大漢乾涸的財政注入了活力,以後就成為了歷朝歷代斂財的一個渠道。
收稅多了百姓會有怨言,可鹽鐵專賣,價錢朝中說了算,這個比收稅來錢還多。
這便是不是稅的稅。
而私下買賣鐵,這個一倒手利潤非常的可觀,不過需要有官吏配合。
春夜木然的道:“奴在做了這些事之後,就知道沒了善終,隻求那孩子能幸免。”
她養有一個孩子,卻不是自己親生的。
沈安點頭,春夜跪下,近乎於匍匐在地上,“多謝郡公仁慈。”
她必定會被發配,而孩子若是被牽累的話,會跟著去,死在半路上的可能性很大。
“罪不及孩子,汴梁有不少人家想要個孩子,定然會當做是手中珍寶寵愛,你安心就是了。”
春夜叩首,“如此奴知無不言。”
沈安回身對易青說道:“某本以為你是幕後指使錢悅那人,幸而不是,否則今日某隻能得罪了。”
他衝著王安石拱手,微笑道:“沈某告辭。”
他轉身而去。
開封府的官吏們確定剛才沈安真想動手殺人。
“這幾年沈安雖然動輒斷人的腿,可卻知道分寸,不會置人於死地。他先前殺氣騰騰的,可見錢悅真是觸及了他的底線。”
易青站在那裏有些失魂落魄的。
沈安剛才的話很是肆無忌憚,但易青確信他有這個能力。
他看了慘叫都忘記了的錢悅一眼,心中不禁感到了慶幸。
幸好老夫沒有堅持擋在錢悅的前麵啊!
否則按照沈安的性子,說不得棍子就會揮舞在老夫的身上。
他覺得自己逃過一劫。
可他今日好歹也阻攔了沈安,按照沈安的性子,說不得就會暗中記恨上了自己。
以德服人可不是白說的啊!
易青瞬間就作出了決斷,衝著前方離去的沈安背影拱手道:“此事老夫不知情,卻被這錢悅給誤導了,若是郡公不棄,下衙後老夫請郡公飲酒賠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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