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宮中狂奔的梁乙埋止步回身。
巨大的爆炸讓周圍的建築物都在顫栗,從未有人遭遇過這等近乎於神跡的爆炸。
當蘑菇雲升空時,梁乙埋才從呆滯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他渾身就像是過電般的顫栗著,“這是什麽?這是什麽?”
“是蘑菇!”
“那裏……那裏是叛賊們的位置!”
“沈安!是他!是他!”梁乙埋喊道:“去查探。”
他繼續奔跑,一路跑到了大殿前。
梁氏就站在外麵,靜靜的看著那朵蘑菇雲。
“姐姐,他弄的,是他弄的!”
梁乙埋激動的都語無倫次了。
“我知道。”梁氏淡淡的道:“他們用火藥炸開過城門,交戰時有火藥罐,我早就知曉了。”
畏懼未知是大部分人的通病,所以才出現了許多在後世人看來很好笑的傳說。但歷史潮流浩蕩,再過一百年,後人依舊會嘲笑今人。
梁乙埋從未去過沙場,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等山崩地裂的威勢,所以被嚇的魂不附體。想到梁氏親率大軍出擊過,想來是見識過這等事兒的。
“難怪我軍打不過宋人,原來他們有這等令人膽寒的火器,娘娘,娘娘?”
梁氏幽幽的道:“我曾臨陣觀戰,見過宋軍的火器,就是瓦罐和火油彈。那些瓦罐密密麻麻的砸過來,隨後爆炸,聲勢驚人,可……若是把當日的聲勢比作是孩子的叫喊,那麽先前的聲勢就是……惡鬼咆哮。”
“他這是帶來了什麽?”梁乙埋仔細一想,“他就帶來了那數百鄉兵,還有……沒了!”
“你再仔細想想。”梁氏麵色凝重的道:“若是他把這等火器用在宮中如何?”
“毀天滅地!”梁乙埋隻是想了一下,就覺得這個世間再無一寸安全之地。
“姐姐,宋人竟然有這等凶悍的火器,以後……”
梁氏在看著遠方。
蘑菇雲在漸漸消散,遠方安靜的像是荒野。
“我也不知道。”
……
玩粉塵爆炸需要經驗,而經驗最豐富的就是趙頊。
那廝當年在郡王府時不時試驗,規模越搞越大,最後終於對自家下了狠手,一家夥炸塌了一排屋子,被老趙狠狠地收拾了一頓。
沈安把那些經驗總結了一下,也試驗過了不少次。但今日這等規模的他從未嘗試過,不知道威力有多大,所以他很沒有節操的跑了。
爆炸結束,他探頭往外看一眼。
當今之世最有錢的是大宋,這是公認的,外藩人到了大宋就和劉姥姥進大觀園差不多,土包子一個。
而西夏……說起來就是個窮人,真的窮。
除去極少數權貴之外,西夏百姓大多活的掙紮。
興慶府中最好的建築物是王宮,而百姓的屋子簡陋的讓第一次來的宋人會覺著自己來到了最貧困的西南。
那些簡陋的建築在爆炸中七零八落,幸而早些時候沈安令人拆房子時百姓已經跑光了。
但叛軍卻倒了大黴。
兩側的建築在熊熊燃燒,中間的那些叛軍非死即傷,很多被點燃了,在四處奔跑。
那些奔跑的‘火炬’讓人驚懼,有人一頭衝進了燃燒的建築物之中,然後變成焦炭;有人衝進了人多的地方,死死的抱著同袍不放手。
還有人詭異的原地坐下,竟然如老僧般的盤腿而坐,神色安詳。
王宮前,效忠於梁氏的軍隊已經傻眼了。
他們僅存千餘人,而前方的叛軍看著死傷慘重,可即便是如此,剩下的依舊有兩三千人。
這邊依舊是劣勢。
可人人都知道,叛軍已經完了。
他們的將領在剛才的大爆炸中被一鍋端掉,此刻群龍無首。
“天吶!”
直至此時,將士們才緩過神來。
“這是什麽神跡?”
在信奉佛教的西夏,剛才的大爆炸就是神跡。
“那蘑菇好大,還是火紅火紅的,就像是神火。”
“是誰弄出來的?”
“咳咳!”
沈安出來了。
他覺著自己可以憑借剛才的大爆炸成為大家心中的神靈,但他不想被供奉在神龕裏,更不想回到汴梁被包拯追殺,所以很是淡定的道:“去吧,剿滅叛軍!”
“萬歲!”
所謂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可在許多時候,痛打落水狗才是大家喜聞樂見的選擇。
“殺啊!”
一千餘人全數衝殺了上去,還在火焰中掙紮的叛軍遭此一擊,瞬間崩潰。
“郎君很可怕。”黃春第一次收了嬉皮笑臉,“這等手段堪稱是駭人聽聞,不用說,這定然是邙山一脈的神術,可惜某學不來……”
沈安從不介意鄉兵們學雜學,想怎麽學就怎麽學。
可這群粗胚最喜歡的還是打草穀,學習什麽的,能識字看書信就是佼佼者。
李寶玖卻理所當然的道:“郎君就是神靈。”
這個棒槌!
嚴寶玉認真的道:“這等話在汴梁不可說,否則禦史會化身為瘋狗,不咬死郎君不罷休。”
一個叛軍軍士踉踉蹌蹌的衝了過來,他見到沈安等人不禁大喜,高舉著雙手喊話。
李寶玖閃電般的放了一箭,軍士中箭倒下,他才慢條斯理的道:“那某就弄死那些禦史。”
這是個憨人!
黃春苦笑道:“這是規矩,懂不懂?你莫要惹禍,郎君若是想,隨時都能打斷他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