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貫?”
飛燕瞪著銅鈴般的眼睛,“竟然那麽多?”
“是啊飛燕姐姐。”
那個羞澀的內侍掰扯著手指頭,“那詩會一群男子作詩詞,得意洋洋,最後沈果果隨意寫了個五千貫,就跟著蘇禦史走了,一群人被驚的目瞪口呆。”
飛燕搖頭嘆息,“沈龍圖果然是寵溺這個妹妹。”
“有人說怕是拿不出來。”
內侍依舊在掰扯手指頭,不時偷看飛燕一眼。
飛燕皺眉道:“馬受,你就不能有些男兒氣概?”
“某知曉了。”馬受依舊是細聲細氣。
飛燕搖搖頭,進了室內。
外麵陽光明媚,室內卻有些陰暗潮濕。
從深秋開始,高滔滔就喜歡呆在屋子裏。
屋裏有鐵爐子,暖洋洋的,上麵燒個水壺,人不會感到乾燥,甚至連吃飯高滔滔都喜歡架在爐子上吃……
幾個菜混合在鍋裏,下麵用個鐵架子隔離鐵爐子,這樣加熱就溫和了,鍋裏微微沸騰。
“炒菜混在一起就是好吃。”
這已經是高滔滔的第三碗米飯了。
伺候的宮女憂鬱的看了一眼她那豐腴的臉頰,再看看有些撐住的衣裳,就不敢再去接空碗。
“娘娘,您吃三碗了。”
“嗯?”高滔滔哦了一聲,意猶未儘的放下碗,念念不舍的看了鍋裏的菜一眼。
沈家在冬季最喜歡的兩樣,一是火鍋,但火鍋不能經常吃,否則上火。二是乾鍋,就是把幾種炒菜放在一口鍋裏保溫加熱,熱乎乎的吃了最過癮。
這樣的吃法,一個冬季下來,這人不胖個三五斤才怪。
“娘娘,少吃些吧。”飛燕是女官,又是心腹,才敢冒死勸諫,“再吃,那些衣裳都要重新做了。”
“胡說!”高滔滔漱口,然後喝了一口茶水,“沈家也是這般吃的吧,那楊卓雪和小果果也不見胖,可見並無根據。”
她靠在椅背上,愜意的放鬆了心神。
“娘娘,說到沈果果,午後洪家弄了個詩會,還為春季出現的貧民募捐,那些人大多捐了數十貫,最多不過數百貫……”
“果果捐了多少?”高滔滔覺得眼皮子有些重。
“捐了五千貫,說隻是私房錢。”
“那麽多?”高滔滔睜開眼睛,苦笑道:“我這個皇後竟然都沒她有錢,這日子過的。”
飛燕點頭,“娘娘,臣也是這麽覺得的。”
高滔滔是感慨,可飛燕這麽一肯定,憋的她想吐血。
堂堂的大宋皇後,出手還比不上一個少女,哎!
……
“卓雪……”
楊卓雪每日的事情不少,此刻她在前院,中間隔著一個屏風,聽王天德在稟告暗香最近的生意情況。
“娘子,是錢氏來了。”
石板的娘子去看了一眼,回來稟告消息。
錢氏是楊卓雪在娘家時的閨蜜,以前一直跟著夫君在外地為官,這不最近才回到了汴梁,開始來尋楊卓雪。
“請她去後院,就說我稍後來。”
楊卓雪的沉穩讓邊上的陳大娘不禁微微點頭,覺著這才是沈家當家主母的模樣。
王天德在門內一點,邊上有莊老實作陪,繼續說道:“去年暗香不錯,今年開頭也還行,隻是有些地方出現了些香露,雖說比不過咱們的,可卻便宜,就怕分走了些生意。”
“不會分走生意。”屏風後的楊卓雪淡淡的道:“沈家的香露每年出貨就那麽多,官人說過,這是奢侈品,先去掙外藩人的錢,等外藩人的錢掙的差不多之後,再把香露的價錢降下來,在大宋鋪開。
此刻有人仿造也不是壞事,這是把大宋的貨提前鋪開了些,而且還是便宜貨,咱們家的卻是貢品,一個高,一個低,和咱們的生意不相乾,安心就是了。”
這個道理王天德自然是懂的,隻是他想迂回給楊卓雪說清楚,誰知道楊卓雪卻一言挑明了其中的關竅,讓他不禁心生敬意。
莊老實把他送出了大門外,說道:“郎君在家時,娘子看似平庸,可那是娘子想平庸。如今郎君在外征戰,有人就想哄騙了娘子,這不上個月一個賬房弄鬼,結果被娘子給看出來了,當場就拿下了此人,把他貪的錢都奪了回來,最後送官。”
這話裏帶著些警告之意,王天德是老生意人,自然聽出來了,他苦笑道:“某和安北是多年的交情,他看得起某,某自然會為他看著暗香,至於錢財,某跟著安北這些年早就掙夠了。”
莊老實笑著抹過了這個話題,看著王天德遠去,身邊的陳洛說道:“這人怕是不老實!”
“他是不老實,不過卻不敢對沈家不老實。”莊老實得意的道:“為何?第一他原先落魄,是郎君把他扶了起來,若是他敢背叛沈家,大王和王郎君他們就敢弄死他,旁人還無話可說。第二,咱們家的那些秘方都隔開了他,郎君說別用好處去考驗人心人性,所以這樣各自相安最好。”
陳洛讚道:“郎君的安排再穩妥不過了,就算是他走了,家裏也絲毫不亂。”
“什麽叫做郎君走了?”
莊老實拎起木棍子就抽得陳洛抱頭鼠竄。
前院很歡樂,後院也不差。
“你家的擺設為何這般簡單呢?”
婦人們最喜歡看別人家的擺設,然後和自家的比較一番,若是自家勝,能舒爽好幾日。
楊卓雪隻是含笑,陳大娘在邊上低聲道:“是簡單呢,那棵樹叫做什麽……當年郎君花了五百餘貫叫人從那邊弄了回來……”
那棵不起眼的樹竟然值五百多貫?
錢氏不禁過去仔細看了看。
“家裏的屋子早就全部翻新過,光是木料就花費了數萬貫。”
錢氏看了一眼後院的屋子,此刻仿佛多了光彩。
“還有那個花瓶,說是前漢的。那幅畫是前唐的閻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