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咱們依舊一路廝殺過來了,不管是何等的險要,不管當麵是如何悍勇之地,隻要大宋上下一心,就沒有滅不掉的敵人!”
“而這一切從何而來?”王韶坦然的道:“某從不是新政的信徒,某隻是老師的信徒。老師給我分析了新政的必要,以及各種手段帶給大宋的好處,他讓某放棄自己的階層。
某以前從未想過階層一詞,是老師教會了某。原來某站在了大宋複興的對麵而不知。某捫心自問,此生為官所為何事?”
他堅定的道:“某曾在西北遊歷,遭遇無數危險,可依舊咬牙堅持了下來,那時候某就一個念頭,為大宋掃平西北的威脅!而後再為大宋掃清這個世間存在的威脅……誰能讓大宋強盛,某就支持誰!”
天下官員對新政的態度各自不同,這裏跟隨出征的官員們也是如此。
此刻王韶的一番話不禁讓他們深思。
“此生為官所為何事?”
這是一個大題目,大抵就是問你的初心是什麽。
這個時候還算不上物欲橫流,外界的誘惑也沒那麽大,官員們隻是在一個相對封閉的環境中為官。
所以這個問題很容易就能激發出他們的共鳴來。
“某當年讀書時,想的是治理天下,當時某覺著宰輔們很蠢。”
“某也是。”
“某那時以為宰輔們都是傻子。”
“哈哈哈哈!”
眾人策馬緩行,不時爆發出大笑。
誰沒有初心?
都有,隻是在漫長的宦海中,在那些誘惑中變質了。
“新政惠及百姓,這是某親眼所見。”
“嗯,免役法讓百姓能安心種地,讓小吏有了錢糧收入,不至於去勒索百姓為生,這便是善政。”
“還有大宋錢莊,京兆府都有了,有商人經過秦州,說那利息低的……”
“你還不知道吧,秦州放高利貸的錢頭早就降利息了,說是再不降,回頭大宋錢莊來了,沒他們的活路。”
“以前日子好過,如今每個府都放著兩個禦史,還時常更換。那些禦史整日無所事事,就下來打聽消息,但凡得知誰貪腐或是瀆職,他們馬上就會來查問,一旦查出來……據聞就是大功,那些禦史被激的和瘋狗似的,巴不得找到貪官汙吏。這個天下啊!真的不同了。”
王韶聽著這些議論,想起了遠在汴梁的沈安。
這些新政都有沈安的影子在裏麵,如今新政在地方逐漸落地生根,就像是春雨,悄無聲息的改變著大宋。
這些變化他也恍惚未覺,今日眾人提及,他不禁歡喜的道:“這就是潤物細無聲啊!”
沈安在信中說過,越是轟轟烈烈的就越容易出問題,在普遍反對新政的大背景下,不能玩大動作,隻能一點點的去改造大宋。
你看看這些官員,有人恍然大悟,有人如夢初醒。
“原來新政已經那麽多了?”
眾人看著他,然後捧腹大笑。
新政早已深入了大宋的方方麵麵,包括此次征戰。
為何要安定西北?
因為一旦北伐開始,就容不得失敗。
沈安說過,太宗皇帝的北伐就是大宋的一次機會,可惜高粱河大敗,從此後大宋就從未站起來過。
此刻大宋又看到了亮光,而北伐就是對大宋的一次救贖。
所以他必須要在西北打一次漂亮仗,讓大宋在北伐時無需顧慮西北的威脅。
他在思索著。
遠方已經有將士押送著俘虜回來了,歡笑聲不斷。
“知州,您在想什麽?”
大捷之後,人人都歡欣鼓舞,隻有王韶在沉思。
“某在想,這一步步的……從交趾開始,解除了西南的威脅。隨後是西賊,解除西北的威脅,你等想到了什麽?”
眾人一怔,王韶笑道:“這是一次很大的謀劃,有多大你等可知道?”
眾人搖頭。
王韶說道:“先掃滅交趾,定西南。隨後掃滅西賊,定西北。如此,大宋可以心無旁騖的北伐,為了北伐,大宋一步步的做了那麽多,誰想到了?”
“這些竟然都是為了北伐?”
這個戰略也太宏大了些。
“這般謹慎嗎?”
“是很謹慎。”
王韶說道:“老師說過,這個謀略從先帝時就開始了。先帝說,若是能一步步的做到,那大宋複興在望。若是連交趾和西賊都無法剿滅,那北伐還是暫且擱置吧。”
“如今這些謀略都一一實現了,諸位,請看著北方!”
眾人看著北方,一種參與了重大事件的感覺油然而生。
“這就是大宋!”
先帝人稱仁慈,可背地裏說他軟弱的大有人在。
可誰曾想先帝竟然也有這等宏大的謀略,讓眾人不禁悠然神往。
“這個大宋,它大有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