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彥博笑了笑,這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老夫……不懂。”
趙曙頭痛的道:“朕也不懂。”
“臣也不懂。”
一群人都在頭痛。
王安石心中幸災樂禍之極,“當初臣子給臣說了這個法子的時候,臣也琢磨了許久才勉強明白,這裏麵還有什麽計算……臣子說沈安弄這個出來就是糊弄人的,用在錢莊,就能保證錢莊的利益。用在百姓身上,就能保護百姓的利益。”
趙曙點頭道:“也就是說,亦正亦邪。”
韓琦見沈安還在琢磨事(發呆),就苦笑道:“你說你弄這個東西出來做什麽?為難人?”
沈安正色道:“韓相,若是不弄這個東西出來,錢莊的利益誰來保證?錢莊每年借貸出去那麽多錢,若是不用這等法子,怕是早就關門大吉了。”
“奸商!”
韓琦唏噓道:“老夫幸好沒和你做生意,否則遲早被你賣了還得幫你數錢。”
沈安反駁道:“韓相,所謂奸商,定然是不仁不義,掙到錢了隻顧著自己的私欲。而下官掙到錢的……下官家中的花用並不多,但每年沈家捐錢的數目可不少。”
他正色道:“下官一直認為,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把錢用於更有益的地方,吃飯也香了,心中也安寧了。”
韓琦點頭,“老夫失言了。”
老韓難得認錯,眾人不禁一陣稀罕。
王安石提醒道:“陛下,禦史台此等事發生過不少,都是官員無知所致,臣請從書院裏要些學生去。”
這事兒……
文彥博的呼吸急促了一瞬。
他的反對被王安石駁斥了。
毫無還手之力!
這是他為政多年來不多的失敗,乾淨利落。
趙曙頷首道:“可。”
“多謝陛下。”
王安石回班。
文彥博心中生出了一絲挫敗感,隨即消散。他看了沈安一眼。
沈安繼續靠在柱子上發呆。
這算是兵不血刃嗎?
文彥博心中苦澀。
“陛下,舍身那事……”
韓琦再度出擊。
趙曙說道:“舍身於國有功,那誰……”
韓琦說道:“宋潛。”
“宋潛。”趙曙隱著不屑說道:“舍身此事做的無錯,不過卻太狠了些。”
把人家夥事都廢掉了,不隻是狠啊!
“讓舍身進了軍中效力,算是贖罪。”
呃!
這個決定讓沈安都沒法鎮定了。
讓舍身從軍?
韓琦說道:“陛下,難道大宋的火炮在轟鳴之前,還得有個道人蹲在那裏念一句福生無量天尊?”
這個畫風很不對啊!
眾人一想就覺得太可樂了些。
這仗怎麽打的有些不正經呢?
趙曙眼皮子抖了一下,“就這麽決定了。”
嗬嗬!
沈安無奈,和眾人告退。
出了大殿後,韓琦把他叫了過去,“你說你,想什麽辦法不好,偏生要弄那些麻煩的。”
“是,下官錯了。”
沈安認錯很誠懇,笑的很認真。
韓琦嘟囔了幾句,然後揚長而去。
包拯走到了他身後,說道:“韓琦是慌了。雜學如今漸漸滲透了進來,帶來了一些他所不知道的東西。作為首相,他不懂就是錯。”
“某知道。”
沈安低沉的道:“在今日某看到了那些重臣們的茫然,他們發現自己不懂的東西還有許多,一個測距法,一個本息的計算就讓他們發現自己近乎於無知。”
“你是故意的。”
包拯裝作凶狠的模樣,沈安下意識的縮縮脖子。
“哈哈哈哈!”
老少二人想起了當年的事兒,不禁都笑了起來。
“那些學生進入三司是個口子,打開了這個口子,書院就順暢了。再進禦史台,以後的書院將會成為香餑餑,你準備好了嗎?”
包拯看著他問道。
“準備好了。”沈安很自信的道:“治理大宋要的不隻是經史子集,更多的是需要專業的學識。你做三司使,那你得懂統籌規劃,不懂你做什麽?你怎麽去統領那些官吏?最終隻會誤國。
而身為樞密使,你得懂戰陣的許多東西,比如說以前的樞密使,不管是韓琦還是富弼,他們更多的是務虛,為何?因為他們不懂!”
“不懂什麽?”
不知何時,富弼已經到了身後。
包拯想說話,扶著他的沈安搖搖頭,然後說道:“富相當年做樞密使時,可懂對外謀劃嗎?可懂怎麽針對外敵製定謀略嗎?比如說對付西夏該采取什麽謀略……”
富弼搖頭,“這等謀劃,懂的人不多。”
這等謀劃要結合國勢,結合軍隊的情況,還得摸清楚對手的情況,再和一個宿將般的去製定謀略……
富弼不行,韓琦也不行。
大宋對外謀略在以前大多以失敗而告終,所以缺乏帥才就成為了大宋的痼疾。而後狄青橫空出世,一掃大宋缺乏大局觀帥才的缺陷,於是對外開始風生水起。
可狄青去後,帥才凋零。
等到了趙佶時,那群豬腦殼竟然想出了聯手金人去滅掉遼人……前門拒狼,後門進虎的道理被忘的一乾二淨。
當然,也有有識之士察覺到了不對勁,說金人比遼人更凶悍,不如讓遼人去擋著他們。
可那群君臣就這麽執拗的非要去送死,奈何……
富弼苦笑問道:“你懂,還有誰懂?”
“武學的學生們以後會懂!”
沈安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