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有些頭痛。
“中丞,他們說元澤執掌邙山書院,您定然會給他們行方便。”
蘇軾一臉義憤,“可下官卻是不信,剛才在外麵就和他們辯駁了一番。”
“清者自清。”王安石對此的招數就是不管。
蘇軾眼珠子一轉,“中丞,要不……找個情由讓呂誨出去,如此那些人沒了領頭的,自然就沒了章法。”
打蛇打七寸!
某的這個主意真是高啊!
蘇軾一時間又想起了北伐,想著是不是也主動請纓去一趟,好歹混個名將的名頭出來。
王安石一臉黑線,“呂誨若是被支開,那就是老夫怕了他,如何能行?”
上官一旦表現出害怕下屬的跡象,威嚴將蕩然無存。
蘇軾訕訕的道:“如此下官再去想想辦法。”
王安石看著他出去,不禁想起了王雱的看法。
——子瞻為人極好,才華更是縱橫一時,隻是……他出的主意不怎麽妥當。
這豈止是不妥當?
這分明就是那個啥……
沈安說的豬隊友。
王安石想了想,叫人進來吩咐道:“讓書院那邊舉薦學生過來吧。”
稍後消息傳回了書院。
“禦史台那邊的官吏都有些嘚瑟,總覺著自己管天管地,咱們去的學生要骨頭硬的。”
二樓,王雱站在窗戶邊上,看著下麵的學生們,很是冷漠。
邊上的教授王波湊過去看了一眼,讚道:“看著這些學生,讓人覺著生機勃勃,想著他們要去禦史台被那些人刁難,某這心中就難受。”
“不經歷這些磋磨,他們如何能成長?”
王雱想起了自己剛出生的兒子,眼中多了些柔色,旋即消散,“告訴他們,好生去做,別丟了書院和雜學的臉。”
王波點頭,出去前問道:“可有限製?”
王雱的眼神冰冷,“無需限製,若是敢刁難,隻管回擊。”
王波出去把早就挑選好的八名學生叫來。
“此次你等去了禦史台,那邊有風聲,說是會有下馬威。你等隻管記住了,不許丟了書院的臉,其它的隨意。”
“先生,尖銳些也行嗎?”
一個右邊臉上有個紅痘痘的學生問道。
王波笑道:“你陸靖最是尖刻,司業說了,隻管儘情的說。”
陸靖笑道:“如此就好。”
另一個學生淡淡的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陸靖拍拍他的肩膀,“費曉,今日咱們去見識一番那些禦史的本事。”
年輕人總是這般的意氣風發,覺著自己就是世界的主宰。
八人一路到了禦史台,門子先是嘖嘖稱奇,說什麽這是禦史台的第一次。
陸靖低聲道:“某怎麽覺著他和青樓的老鴇看著差不多呢?”
費曉說道:“你去過青樓?”
邙山書院的管理比較嚴格,去青樓一旦被發現,多半是要被處罰。
陸靖說道,“去年見識過一次。”
王安石出來了,但他隻是站在值房門內。
作為禦史中丞,他不需要出來迎接著這些年輕人。
呂誨出來了。
他也站在門內。
兩位禦史台的大佬就這麽相對而立。
中間就是新來的八名年輕人。
幾名官員悄然出來了。
其中一人說道:“某家黃樺,中丞說你等才華橫溢,某今日正好有個難題……”
嗬嗬!
八名學生一起嗬嗬笑了一下。
我去!
這種整齊劃一的作風讓禦史台的人都吃了一驚。
怎麽像是軍隊呢?
黃樺楞了一下,然後笑道:“某今日得了個消息,說是地方有一個案子,兩人打鬨,其中一人手持尖刺刺穿對方手心,十日後那人身亡,家眷告官,當地官員尋不到人犯,隻能把那人拿了,可那人卻喊冤,說自己無辜,此事你等怎麽看?”
這事兒王安石也是才知道,這等事兒一年到頭有不少,能捅到禦史台來,說明那位喊冤的家裏鬨得凶。
想想也是,那人隻是傷到了死者,竟然被判為凶手,換誰都得喊冤。
地方官的能力看來是得重視起來了。
王安石想到了範文正,那位當年就是拿著名冊,一筆筆的勾去那些庸官。
老夫哪一日也當如此。
王安石以範文正自勉,此刻想起此事難免心情激蕩。
陸靖站出來,昂首道:“某敢問,那人在此期間是否再無病痛傷害?”
黃樺點頭,陸靖再問道:“如此某再問,那人是否痙攣?”
黃樺點頭,心中突然有些不妙的感覺。
陸靖微微一笑,“某請問,那人是否牙關緊咬,麵露苦笑?”
黃樺心中有些犯嘀咕,他在懷疑這個案子是否正好被這個學生得知了消息。
但他還是點頭。
陸靖深吸一口氣,說道:“這是破傷風,那人確實就是罪魁禍首。”
他沒說凶手,而是說罪魁禍首,讓王安石不禁微微頷首。
若真是如此,那就是過失殺人。
黃樺一怔,“破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