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也想到了那位寬厚的帝王,“先帝仁慈,但並不迂腐,他也曾雄心勃勃,於是才有了慶歷新政。”
“老陳,你今日怎麽看著有些多愁善感的?”沈安伸手在發呆的陳忠珩眼前晃動了一下。
陳忠珩眨巴了一下眼睛,“官家先前說……漢家自有製度,本以霸王道雜之。”
“這有什麽?”沈安覺得很正常。
陳忠珩覺得他不老實,“張八年讓某盯著在場的人,若是誰有不妥,就弄死。”
“怕這番話傳出去?”
“是!”
沈安捂額,“這等事張八年不清楚,你別學。”
“為何?”陳忠珩覺得腦子有些蒙。
“他認為有人會忌憚,可他卻不知,那些宰輔相公們都不是單純的儒者。”
儒學在漫長的歲月裏不斷在變化著,韓琦等人哪裏會是單純的儒者。
“所謂王道和霸道,這要看人,和學問沒有半文錢的關係。”
老韓那等人,你就算是每天用儒學熏陶他一百遍啊一百遍,他依舊是那個尿性,什麽仁政……弄死最好。
“儒學隻是熏陶,對於某些意誌堅定的,那隻是一門學問罷了。”
陳忠珩懂了,一路回宮的路上,他見到了遼使在禦街上和人吵架。
“騙子!”
遼使拿著一個牛角喊道:“這不是犀牛角,你這個騙子!”
夥計在那裏怒吼,“某何曾說過這是犀牛角?”
“某親耳聽聞!”
遼使勃然大怒,劈手就把牛角砸了出去。
夥計被砸的滿臉是血,邊上的人都退開了。
“他冤枉某!”
夥計看著周圍,“某這裏隻賣牛角,街坊們都知道。”
“你在騙某!以為某是遼使就好騙嗎?”
遼使眼珠子都紅了,看著怒不可遏。
“閃開!”
外麵來了一個大漢,他推開人群走了進來,問道:“為何動手?”
夥計說道:“這遼人在某這裏買牛角,說某騙他是犀牛角,可某從未這般說過。”
大漢身形高大,他盯著遼使問道:“為何在汴梁動手?”
遼使的身材也不算矮,他冷笑道:“某動手了又如何?”
“這裏是汴梁。”
“那又如何?”
遼使就像是個想惹禍的孩子,一步步逼上來。
盯著他的密諜低聲道:“他這是想找事。”
“對,這是存心的。”
“怎麽辦?都知說不管他怎麽逛,可他這動手了……”
裏麵一聲大喊,遼使一拳就擊打過去。
大漢頭一偏就避開了這一拳,然後說道:“你是客,那麽某讓你一拳。”
遼使大吼一聲,撲上來就是一頓拳腳。
大漢退後一步,所有的攻擊落空,然後他平平的一拳。
呯!
這一拳太快,遼使避無可避,被一拳打在臉上,重重的倒地。
大漢呸了他一口,說道:“幸而這裏是汴梁,若是在河東,某能弄死你!”
他回身就走。
有人問道:“敢問好漢姓名!”
汴梁人都喜歡好漢,而這位好漢下手利索,更是讓人歡喜。
大漢說道:“某家姚兕!”
那兩個密諜一怔,“姚兕……河東路的猛將,他也來了,看來北伐真是不遠了。”
遼使想鬨事,結果被一拳撂倒,消息一傳出去,有人說粗魯,但更多的人在叫好。
姚兕先去報到,隨後安置了下來。
他剛洗了個澡,準備去尋摸些吃的,有人來了。
“姚郎君,我家郎君有請。”
“你是……李寶玖?”姚兕看著來人,笑道:“可是沈龍圖嗎?”
李寶玖點頭,姚兕起身道:“正想去拜訪沈龍圖,隻是沒什麽禮物,慚愧。”
他跟著李寶玖一路出去,最後進了一家酒樓。
沈安已經在了,一起的還有幾個老人,上首那個老人看著癡肥癡肥的。
“這是韓相公。”
癡肥的那個竟然就是韓琦?
“這是曾相公……”
一路介紹過去,饒是姚兕悍勇大膽,也滿頭是汗。
坐下後,韓琦問道:“河東路那邊如何?士氣可好?當麵的遼軍如何?”
姚兕說道:“河東路的禁軍士氣高昂,隻是此次有些氣餒……”
“為何?”
今日是韓琦抓住了沈安,讓他請客,政事堂的傾巢出動,發誓要把汴梁最貴的食物吃個遍。
可聽聞姚兕在禦街動手打傷了遼使後,沈安就建議讓他來介紹一下河東路的情況。
姚兕覺著這比直麵十萬大軍還難受,他小心翼翼的道:“北伐隻是抽調了一些河東路的禁軍去北方,我等還在守著河東路無所事事,兄弟們都說這次河東路就是看熱鬨,沒意思。”
“這是聞戰則喜,不錯。”
曾公亮對河東路的禁軍頗有好感。
包拯點頭,“士氣高昂,此戰我大宋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