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相說的有理。”
沈安的開頭讓富弼的心情不錯,但話鋒一轉,“可在某看來,那些都是應當的。而大軍出征,將士們最渴望的是什麽?一頓讓他們心滿意足的食物。”
見富弼不屑,沈安問道:“敢問富相,若是讓您一日兩餐都在政事堂吃,每日吃的飯菜味道和豬食差不多,您可有怨氣?理事時可會全神貫注?能堅持多久?”
富弼一愣。
他是宰輔,多年來不說錦衣玉食,但也是美食不斷。
“豬食?”
他覺得不大可能。
沈安笑道:“富相怕是不知道吧,軍中以前的飯菜都是大鍋煮出來,什麽味道都不講究,就是煮熟,隨後撒一把鹽了事。那味道,某以前吃過幾次,吃了就覺著鬱鬱難受。”
有人說大鍋飯難吃,實際上還得看做的人是否用心。
軍中以前的規矩就是做熟了就行,別把那些賊配軍的胃口養刁了。
也就是說,這是故意做成了那種味道。
富弼搖頭。
“所以在某看來,飯菜也是士氣!”
稍後開飯,富弼等人四處巡查,果然看到那些將士們吃的眉開眼笑的。
“相公,士氣很足!”
眾人看向沈安的目光中都帶著欽佩之色。
這位沈龍圖真的是體察入微啊!
富弼也不諉過,“老夫錯了。”
眾人就尋了個灶,然後吃著沈安說的大雜燴。
“味道不錯。”
富弼放下碗,認真的道:“老夫做樞密使時,軍中的飯菜從未關切過,如今被沈安這麽一說,老夫卻是羞愧難當。”
“安北。”他起身衝著沈安拱手,“今日虧了你一番話,老夫才知道軍中要的是什麽。”
沈安趕緊起身,“咱們坐下說話,坐下說話。”
這吃飯就不能安生些嗎?
沈安虛扶了富弼一下,富弼就這麽坐了下去。
這裏自然是沒有凳子的,大家都是席地而坐。
沈安坐下去很輕鬆,可富弼卻有了肚腩,加之年紀不小了,一下就往後倒去。
“富相!”
沈安真擔心老富來個腦溢血什麽的,那就是死於征途之中。
“無事,無事,哈哈哈哈!”
富弼撐著坐起來,笑道:“老夫看來還得要操練一番才行。”
富弼這人還算是言而有信,就在第二日清晨,當沈安出了帳篷練刀時,就看到邊上一個老頭已經在了。
隻見那長刀揮動,寒光閃閃。
“這慢的,上陣不行啊富相。”
沈安不客氣的打擊了富弼一番。
早飯之後,富弼召集了眾將議事。
“如何攻打?”
富弼拋出了這個題目。
“堡寨裏最多有不到萬人,派騎兵盯著他們就是了,隨後猛攻幽州城。”
“對,打下了幽州城,那堡寨自然就破了。”
富弼看向沈安,“安北你如何看?”
沈安說道:“先打堡寨。”
“為何?”富弼覺得先打幽州城也不錯。
“幽州城是雄城,攻打不易,而敵軍若是在此期間來援怎麽辦?”沈安看了一眼富弼,覺得老富該下課了。
“分兵攔截!”
沈安抬頭,“誰說的這話?”
一個文官舉手,沈安突然罵道:“在此期間分兵,敵軍從幽州城中出兵怎麽辦?”
那文官自信的道:“用步卒堵住。”
“堡寨順勢出擊怎麽辦?”
“堵住!”
那文官依舊自信。
“堵尼瑪!”
沈安飛了一支毛筆過去。
咻!
呯!
那文官木然站在那裏,毛筆沒砸中他,但墨汁弄了他一臉。
沈安起身走到了地圖邊上,指著堡寨的位置問道:“這裏有多大?”
黃春在邊上出來,“郎君,那個堡寨不小。”
沈安再問道:“全數圍住要多少人馬?”
黃春說道:“全數圍住,不算城下的這一邊,少說得有兩萬餘人馬。”
“兩萬餘!”
沈安敲打著地圖說道:“若是敵軍來援,堡寨要兩萬餘,幽州城要多少?”
富弼悚然而驚,“幽州城少說得用五六萬人馬來封鎖,否則一旦被他們突出來,咱們就是腹背受敵。”
沈安給了他一個‘富相你真牛筆’的眼神,然後說道:“如此七八萬人馬就不見了,我軍剩下四萬……四萬人去迎擊敵軍的援兵……”
那個文官低頭,“下官錯了。”
沈安惱火的道:“做事要分析。”
有將領說道:“沈龍圖,今日本是要去查看四周的。”
“可某的人已經查探完了。”沈安不客氣的道:“做事別等著安排,別等著催促,要主動,懂不懂何為主動?”
那將領拱手退了回去。
沈安看看下麵無人冒泡,心中不禁一陣舒爽,“這個堡寨拉長了咱們的包圍圈,所以必須要打下來。”
他回身拱手,“富相……”
老富很無奈的道:“罷了,打!”
話都被沈安說了,他發現自己來這裏就是多餘的。
沈安再度回身,眉間多了冷色,“傳令全軍出擊,今日就要拿下堡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