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遊,咱們……章惇那邊的手段太多了,他們下得去臉,某聽到一句話,說是沈安說的,說什麽狗咬狗不是好稿件,人咬狗才能吸引百姓。這般不要臉……咱們沒法學啊!”
“就是,咱們這邊動輒就說什麽要文章詩詞,那些文章詩詞大多空洞無物,百姓哪裏會看。
北邙報那邊的文章大多用的是大白話,而且還很是詼諧,百姓自然願意看。外加他們還有什麽……那個雜學的趣味板塊,咱們哪裏比得過?”
眾人發完牢騷後就安靜了下來,等秦觀決斷。
秦觀深吸一口氣,“以後……北邙報弄什麽,咱們就弄什麽。”
這話一說出來,他就覺得心中掉了東西,空空蕩蕩的。
這是抄襲啊!
那些編輯們都麵色難看,可卻為了飯碗隻能應了。
等他們走了之後,秦觀呆坐在那裏,漸漸的,淚水滑落下來也不知。
“不能敗!”他閉上眼睛,握緊雙拳,“不能敗,敗了就再無前途!”
至於抄襲什麽的,大家改頭換麵一下就是了。
可那份屈辱和羞恥卻讓秦觀備受煎熬。
他去尋了好友,喝的半醉,然後哭道:“那沈安為何能想出那些好主意來?他讓人去市井和那些販夫走卒打交道,某不屑!可那些人卻真的尋到了讓百姓喜愛的事……
他還讓讀書人讀報,某也想……可沒人讀咱們的彙英報,沒人啊!”
好友為他感到難過,就問道:“你可知為何他們不肯讀?”
說書人已經成了汴梁一景,連有錢人都愛在酒樓裏聽說書人讀報,或是說書。
這是個大市場,舊黨的人以前不屑,可在北邙報成了新政的宣傳利器後,就讓秦觀想辦法把彙英報弄進去。
想好想,做卻難做。
他們先是花錢讓讀書人讀報,可隻是兩期下來,酒樓和酒肆的掌櫃就不樂意了。
為啥?
因為一讀彙英報,那些食客就會不悅,有的甚至還叫罵不休,說什麽狗屁文章,聽了頭痛,特別是什麽之乎者也,更讓人無語。
甚至有一次,一個食客喝多了些,竟然把一個碟子扔過來,差點把說書人給嚇壞了。
所以提及此事,秦觀就更加的傷感了,“他們不喜歡。”
好友捂額,無奈的道:“那就是……不好看唄!”
秦觀點頭哽咽,好友嘆道:“其實某有一句話早就想說了……”
秦觀喝多了,怒道:“你這是看不起某嗎?有話竟然還遮遮掩掩的,某要與你割席斷交!”
喝多的人就這尿性,好友苦笑道:“你們弄的那個什麽彙英報,真的很難看啊!”
秦觀:“……”
好友開始吐槽,“那些文章大多是駁斥新法的,駁斥就駁斥吧,咱們做事要有禮有節,怎地就是寫什麽禍國殃民,可新法哪禍國殃民了?你得說出來啊!你不說……看著很別扭的你知不道不知道?
還有,那些人寫的什麽狗屁文章,之乎者也一堆,我們能看懂,覺得有趣,可百姓誰看?
某告訴你,上次某見你們的人在街上賣報紙,一文錢一份都沒人要,最後賣不出去了隻能送,那些百姓搶光了,你可知道他們拿去做什麽了嗎?”
秦觀的心已經涼了大半截,這事兒他還真不知道,但如今看來也是撲街了。
好友喝了一杯酒,說道:“那些百姓拿了你們的彙英報回家,最多的是給自家孩子練字,還說這個東西引火好,也能擦屁股……”
嘔!
秦觀涕淚橫流,狂嘔不已。
傷心了啊!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第二天秦觀就打起了精神,帶著編輯們開始整理稿件。
他發誓,就算是把節操全數丟掉,也一定要壓住章惇。
以前他覺得自己才高八鬥,連沈安都不在話下。
可現在被社會一頓毒打之後,他才知道沈安壓根就看不上自己,所以沒和他計較。
章惇卻很嗨皮。
“什麽?他們開始模仿咱們了?”章惇見編輯們怒不可遏,就說道:“不慌不慌。”
“太過分了,活字也用,不要臉,還學了咱們去大相國寺尋消息。”
編輯們在叫罵,章惇卻帶著人去尋到了宋士堯。
“你們是……”
在交趾覆滅之後,立功的宋士堯被調回了京城,如今在殿前司任職,算是榮養。
章惇拱手,“某章惇,沈國公交代,說是該來為當年的西南寫一份回憶錄。”
“回憶錄?”
“是的。”
雙方坐下,章惇開始問話,邊上的編輯在記錄。
“當年的西南如何?”
“苦難……”
“交趾在其中如何?”
“交趾狼子野心,屢次越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也是因為他們的牽製,讓大宋無法全力對付那些造反的土人……”
“若是方便,還請說說當年的事……”
“好。”
章惇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但卻覺得有趣。
隨後他令人根據這次采訪弄了幾大篇實錄,準備發出去。
——熱點:交趾和西南的恩怨情仇!
一時間汴梁紙貴!
……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