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家,黎湘雖然隻來過兩次,可是卻還是待過好幾天。所以當薄易昕在某個房間門口停下腳步的時候,她心裡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
那是薄易祁的房間。
薄易昕伸出手來打開門,這才又轉頭看向黎湘,“我哥這間房是家裡景致最好的,從陽台上能看見整個花園。爸媽時常都會到這邊的陽台上坐著喝茶,我們也可以在這裡坐坐。”
說完他就抬腳走進了房間,而黎湘停頓片刻,才終於跟了進去。
可是剛一進入房間,她腳步忽然就再次頓住了。
這個房間,跟她記憶中的薄易祁的房間,已經不一樣了。
而最大的變化就在於床頭的那堵牆。
那堵原本乾乾淨淨的白色牆麵上,如今多了一幅巨大的相片,卻僅僅隻是一半——金色的沙漠,半個落日,和一個迎著落日的男人的黑色側影。
黎湘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薄易祁,而旁邊另一半的位置,空著。
她曾經說過,會拍這樣一幅照片掛在自己的房間;而薄易祁說,要拍就拍兩個人,一人一半,拚成一張。
原來他已經拍了自己那一半。
黎湘靜靜凝眸,薄易昕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之後,緩緩道:“我哥在迪拜的沙漠裡拍的,隻拍了一半還要掛在牆上,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黎湘聽了,緩緩回過神來,看了他一眼,目光隨即又落到了床頭和旁邊的寫字台上。
床頭和寫字台上都放著相架,而照片裡的人,是她。
有高中時期的,也有大學時期的,對黎湘來說,已經算是陌生而遙遠的回憶。
她目光靜靜地從哪些照片上掠過,最後才又看向了薄易昕,緩緩道:“看得出來,房間保存得很好。”
薄易昕微笑起來,眼波卻絲毫未動,他抱著手臂靠在陽台的推拉門上,緩緩道:“可惜都是枉然。”
“怎麼會呢?”黎湘說,“這是最好的紀念。”
薄易昕微微挑了挑眉,笑容很淡,“可是,誰會記得呢?”
黎湘安靜地站立著,靜靜與他相視,還沒來得及又開口,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薄易昕看見,手機響起來的時候,黎湘的眉目分明微微一鬆。隨後,她拿出手機,朝他示意了一下,轉身就走出了這個房間。
黎湘正走到樓梯口接電話的時候,忽然就看見於慧神色有些匆匆地往樓上走來,看見站在樓梯口的她,於慧似乎鬆了口氣,朝黎湘笑笑,示意她繼續打電話,自己便走進了黎湘先前出來的那個房間。
“你乾什麼來黎湘來這個房間?”看見站在房間裡的小兒子,於慧忍不住低聲斥責道,“還不出來,把門關上!”
薄易昕依舊靜靜地倚在陽台門上,聞言緩緩抬起眼來,“媽,你的緊張太多餘,太可笑了。因為根本就沒有人在乎。”
於慧眉頭緊蹙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又走了出去。
黎湘的電話很簡短,已經差不多結束,於慧出來的時候,她正對電話那頭說:“好的雷先生,那我們再約時間。”
掛掉電話,於慧一麵拉著她的手下樓,一麵問:“哪個雷先生?”
“雷啟明先生。”黎湘回答。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樓下,同樣結束了通話的薄玉林聞言,不由得看向黎湘,“你認識雷啟明?”
黎湘微微一笑,說:“因為有一個項目想跟雷先生談,所以有朋友介紹了我認識雷先生,人挺好的,很好說話。”
“你現在做什麼工作,怎麼會有項目跟雷啟明談?”於慧好奇地問。
“不是我。”黎湘緩緩一笑,“我幫陸先生談的。”
於慧聽了,怔了片刻,隨後才又笑了起來,“你也太能乾了。不過這樣是好的,兩個人要站在同一陣地,那才好共同進退。”
黎湘聽了,仍舊隻是笑。
薄易昕緩緩從樓上走下來,清冷平淡的眼神落在黎湘平和從容的笑容上,忽然也勾了勾嘴角,隻是臉上的神情卻似乎更淡了。
吃過午餐,又坐了一陣,黎湘便準備告辭,儘管薄玉林夫婦一再挽留,她卻仍然不便久做打擾。
因為是薄易昕接她來的,因此離開的時候,理所當然也是薄易昕送她。
跟來的時候不同,黎湘沒有再刻意找話題,而薄易昕也就順理成章地一路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