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麽一瞬間,萬曉玉以為像自己走來的是一個手持鐮刀的死神。
“被你?”
黑衣人大笑,笑聲在整個地下室回響。
“是你的師父殺了他們。”
“你胡說!”
萬曉玉氣得臉都紅了。
“你以為杜駿聲真的是君子麽?一個人怎麽可能隻是得到別人的讚揚而沒有一絲反對?那隻是因為反抗他的人都在這裏了。”
“你以為君子堂真的是維護正義的地方?這裏唯一清白的人或許隻有你了。真不知道你怎麽會在這種地方。”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萬曉玉大叫著,但他仍沒有胡亂拔刀砍人。他畢竟是個頂級高手。刀是不會輕易出鞘的。
“怎麽不可能?到現在你還想自己騙自己嗎?”
“我相信我的師父和師弟!”
“愚蠢!”
黑衣人似乎被激怒了。他迅速衝上前,長刀化作流星朝他劈來。
鏗鏘。
奪命的流星竟被擋了下來。
黑衣人退了幾步,險些跌到池裏。
“怎麽可能。”
“你太小瞧我了。”
萬曉玉露出輕蔑的笑容,整個人氣勢陡然飆升,仿佛一尊不可侵犯的天神。
“既然來到這裏,我就早已接受了他的過去。每個人都有不可講述的過去。但過去並不代表現在,更不能代表未來。而且,你並不是真正的凶手對吧。伍慶!”
“你說什麽?”
黑衣人臉上的麵罩忽然裂開,儘管他立刻用手遮住臉,但萬曉玉早已看清了。
黑衣人真的是伍慶。
他的眼睛仍緊緊地閉著,嘴角不住抽搐。
“你怎麽知道是我?”
“你的身上有一股香味,難道你沒聞到?”
“你的鼻子!”
“我雖然喜歡打噴嚏,但並不代表我的鼻子不好。而且,你根本不用騙我。”
“你本該殺了我的。的確是我殺了你的師父。”
“絕對不可能是你。”
“為什麽!”
“我也相信你。”
“你太單純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
“你若真是凶手,當我被迷香迷暈的刹那,你就該動手了。而且,你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殺了他們。”
“你!”
“倒是你為什麽要包庇那個凶手?不僅故意把我引回來,還要替他去死?”
伍慶低了頭,沉默片刻後,歎了口氣。
“他也是可憐人。你不知道杜駿聲曾經對他做過什麽!杜駿聲就算沒有殺這麽多人。但他仍是個可惡的混蛋。那些人也是因他而死的!”
“你以為君子堂的地皮從哪裏得來?那些不願意捐出家業的農民,就被杜駿聲派人殺死了。”
“他從不弄臟自己的手。他殺人隻交給他去完成。”
“他就是周淵?”
“沒錯。”
萬曉玉顯得嚴肅起來。
“周淵是杜駿聲從小培養的殺人機器。很久以前,他就一直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方,等待著杜駿聲的命令。二十年來一直如此。以至於他見不得太陽,隻能全身包裹在黑暗裏。”
“可是有一天,他刺殺刀邪薛常失敗,自己則掉落懸崖,無意中發現了邪中邪留下來的秘籍《綺月斬》,苦心修煉數年後,才去找杜駿聲報了仇。”
“那麽他現在在哪兒!”
“你看。”
伍慶將手指向水池。
那是絢麗的一閃。
一閃過後,血光四射,生機斷絕。
伍慶的生機。
長刀本是砍向萬曉玉的,但卻被萬曉玉彈開了。
長刀刺向他的主人,卻被伍慶擋下。
用胸膛擋下。
萬曉玉被反震之力震得渾身筋骨酸痛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勉強用斷刀支撐著才沒有倒下。
他的佩刀在擋下那致命一擊時已斷成兩截。
又有一個黑衣人出現了。
他抱著伍慶,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像。
雕像說話了。
“你為什麽要救我?”
“你……是個……可憐人…”
“我……不值得……可憐……我……不是……人。”
萬曉玉勉強站起了身,背靠著牆。
“隻有人才會說自己不是人,所以你是。”
“你……不想……殺我……”
“你若是人,應該也不會……”
萬曉玉本想說“不會想活下去”,但他忍住了。因為他還未說完那人已用自己的刀了結了性命。
仍是煙花般絢麗的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