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雲縣到州城,步卒十日、騎軍五日的行軍路程,李潛騎著一匹老馬,飛奔不停,僅用三日就趕到了邊軍營地。
這老馬看似老弱,爆發力不足,但耐力確實驚人,慢行五裏逐漸進入轉態,開始飛奔,這一開始便停不下來。
李潛卻是感受著胯下老馬逐漸顫抖,在距離邊軍營地還有三十裏的時候,馬嘴中已經出現了白沫子。
李潛忍不住流淚。
別人眼中他是個沒什麽本事的狗腿子。
但人們不知道的是他曾經也是邊軍裏的一員。
不是步卒,是一名騎兵馴馬官,專門負責為邊軍馴養戰馬。
而這匹貌不驚人的老馬,就是跟了他半輩子的夥伴,名叫東江流。
大江東去不停息,馬不停蹄似流水。
但就算是這樣一匹耐力絕頂的老馬,也沒能熬到最後。
僅剩五裏。
東江流驟然猝死。
飛奔向前的軀體將李潛擲出,摔折了半邊肩膀,擦破了半張臉。
但他沒有回身去看看陪伴自己半輩子的戰友。
拖著殘軀,跑了五裏地,將施突騎來襲的消息傳進了邊軍的中軍大帳。
邊軍二十營原本是有大將總掌的,但因為元蒙這次打殘了成州邊軍,掌軍大帥被撤換,舊的被押送回京城謝罪,新的還沒有來。
所以軍中事務暫時各營自理,整頓軍伍,撫慰傷兵,等待新任大帥到任。
十來個邊營校尉聚集在軍帳中,吵的不可開交。
“三萬施突騎,就算我們一股腦的全去了,都不一定擋的住!”
“我們營是步卒,等我趕到,施突騎早就殺入成州鄉野四散搶劫了,讓步卒去追馬屁股嗎?”
“要我說老屁眼子就是找死,白瞎了那些兵甲了。”
“若是我等不去,讓施突騎大掠成州,朝廷會不會怪罪?”
“怪罪啥?我等本就傷亡慘重,元蒙大軍剛走沒多久,朝廷又不派人來,我等又能如何?”
“就是,朝廷的軍令是讓我等退守成州州城,休養生息,等新任大帥前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百裏大人都還沒回來呢,等知州大人回來後再議吧。”
“再議,再議”
人群中,隻有三位年輕校尉沉默不語,等其他營的校尉離去後,其中一人說道。
“根據李潛匯報的情況,如果現在馬上出發,騎軍急行,應該還能趕的上。”
“而且最近雲縣縣令薑哲的消息不少,再加上李潛所言,我覺的他不會袖手旁觀。”
“起碼也會在雲縣內四處出擊,延緩施突騎的速度。”
“那我們的騎軍也可以至少堵住一部分,讓成州少死些人。”
說話的,正是飛羽營的主將,校尉周深。
聽他說話的兩個年輕將領,一位是驍騎營晨景龍,另一位是探馬營劉陽華。
這三營都是騎軍,除了驍騎營甲胄稍重外,其他兩營都是輕騎。
這也是邊軍僅有的三營騎軍了,剛才哇哇亂叫的,都是些戰力墊底的步卒營。
晨景龍麵色猙獰,他的驍騎營這次被元蒙徹底打殘,損失最重,全營僅剩不到一千人,可以說是損失慘重。
而且士氣已經低落到了低點,沒有徹底崩潰還是靠著晨景龍的個人魅力。
“景龍兄,你驍騎營的情況我們都知道,這次你就不要去了,安心休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