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今年隻有二十出頭,但已經是敢死營的一名老卒了。
他的父親是百戰營的一名什長。
敢死營兩千手足死在牛頭寨後,六子就和自己的父親失去了聯係,導致自己的什長父親還以為他死在了牛頭寨。
直到百戰營攻擊雲縣,兩人才在戰場上相見。
也正是他的父親傳回話去,才讓趙凱和小邢都尉有了投奔薑哲的機會。
如今自己的父親在雲縣安了家,被指派去新建的堡寨訓練鄉勇,而六子則被選上,跟隨趙凱都尉,到了晉州。
晉州城外鬆成鎮,就是王明誠最大的鹽井工坊,整個鎮子上有鹽井八口,三千鹽工,還有無數的小商販,靠著鹽井吃飯。
大夏的鹽,很早的時候都是官營的,不許私人產鹽銷鹽。
但因為鹽的巨大利潤,讓沿海地區私鹽泛濫,朝廷管都管不住。
也不知道從哪個傻x皇帝開始,想了個主意,從完全官營,變成了官監私營。
說白了就是官府頒發牌照,發放鹽引,就可以私人產鹽銷鹽。
隻要把鹽稅交上,其他的朝廷懶得管。
這一放開,就養肥了兩撥人。
一波是沿海的鹽販子。
還有一波就是晉州的井鹽商人。
原本晉州的井鹽商人還有好多家,每家占著幾個鹽井,也不敢少交鹽稅。
你交的少了別人交的多了,說不清楚。
但等到王明誠用巧取豪奪的辦法逐漸將晉州整個井鹽捏到手裏後。
鹽稅就越來越少。
全晉州就他一家,產了多少還不是他說了算。
況且晉州的官員都是他三大王的家奴了,還有人敢來管這事?
巨大的井鹽利潤,讓王明誠吃了個腦滿腸肥!
六子裝扮成一個小商販,和其他三個老卒拉著一輛馬車,等在鬆成鎮外的一條偏僻路上。
今天,他不是來收鹽販賣的。
而是來賣鹽的。
原本這販鹽的鹽引是應該由官府發放,但在晉州,王明誠直接把鹽引捏在了自己的手裏。
想要靠販鹽掙錢的小商販,就要先花一筆錢買鹽引,然後再排隊等著買鹽,最後拿著鹽引運著鹽去其他地方販賣。
利潤再減去這鹽引的錢,一下子就沒多少了。
可惡的是官府的鹽引都是三年一期,一張用三年。
王明誠的鹽引都是一年期,過了有效期就相當於沒有通行證,走到哪被人抓住,就是販賣私鹽,大罪。
好多沒錢買鹽引,或者等不住鹽的商販,就會失去生路。
六子今天等的,就是這樣一個商家。
手頭錢不夠,買了鹽引就買不起鹽,兩個裏隻能買一個,在工坊外被六子忽悠,相約在鎮子外看貨。
不久,一個胖乎乎的小商人就冒出了頭,還帶著七八個自家的夥計。
謹慎的商人先是四周查看了一番,然後走到六子跟前問起來。
“大兄弟,你說你手頭有鹽要出?”
六子點點頭。
“你是沒買上鹽引吧?”
六子笑著,還是點點頭。
“那好,你有鹽沒鹽引,我有鹽引沒有鹽,我倆都做不成這生意。”
小商人一副鬼精鬼精的樣子,看著六子幾人穿著打扮都很潦倒,心裏盤算著想坑他們一把。
“大兄弟你看,工坊賣鹽,一石一兩八錢,我現在手頭沒錢。”
“你要是願意,一石一兩先給我,我販去代州,回來了一石再給你補一兩,相當於一石二兩,比工坊的進貨價還貴呢!”
“不然的話你這鹽砸手裏它也變不成銀子呀。”
六子心中都能笑出聲來。
想白嫖?
一石一兩,和糧食的價格都差不多了,等你回來,還上哪找你去。
不過六子不介意,他的任務就是私下大量出售精鹽,打擊王明誠的市場。
同時刻還不知道有多少雲縣的老卒也在做著同樣的買賣。
“別,咱就一口價,你回來我也沒地找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