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麵俱到，沒有出錯。</P>

裴宴乾脆催著裴宣給他娶了房媳婦，把他丟回了臨安老家。</P>

二太太自是不舍，可裴紅自己願意，覺得帶著媳婦兒回老家過日子，上頭又沒有長輩壓著，不知道比在京中強多少，一點沒有感受到母親的不舍和離彆，像去春遊似的，高高興興回了臨安，直到絳哥兒中了傳臚，他帶著妻兒回到京城，路上遇到裴緋。</P>

此時的裴緋早已沒有了從前世家子弟的意氣飛揚，他成了個沉默穩重的行商，並且隱瞞身份在溫州定居下來，娶妻生子，成了溫州一帶的大商賈。</P>

裴紅卻因為是尚書公子，新科傳臚的從兄，誌得意滿地被驛站官員迎進逢出著。</P>

兄弟擦肩而去，裴緋認出了裴紅，裴紅卻沒有認出眼前這個戴著氈帽，穿著粗布衣裳，低著頭的兄長。</P>

他隻顧著叮囑妻子好生看著幼子，彆又讓他到處亂跑，到時候又滿院子的找。</P>

還回過頭來和身邊的管事道：“怎麼就讓殷壑做了狀元呢？四少爺心情如何？不過也無所謂，他馬上要娶費家大小姐——費大人待他多好啊，親生兒子也不過如此，殷壑娶的可是馮禦史家的姑娘，馮禦史那個脾氣，到時候有他受的。就這點，我們四少爺肯定贏殷壑啊！”</P>

“那是，那是！”</P>

裴紅身邊的人都滿臉笑容地順著他說著話，恭敬簇擁著他往裡走。</P>

裴緋身邊最得力的掌櫃卻是知道裴緋出身的，他看著前呼後擁的裴紅，低聲問裴緋：“我們真的不去打聲招呼嗎？”</P>

“不用了！”裴緋拉了拉帽子，輕聲道，“裴家的眾人，已經與我無關了。”</P>

他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在曾經住的寺裡住了三天，卻沒有人來找他。</P>

直到這一刻，他都記得自己冰冷的四肢，麻木的指尖。</P>

他答應了當初和他一起做生意的人，結伴一路南下，見到什麼賺錢就做什麼生意，直到他們在溫州落腳，見到溫州兩個大戶人家械鬥，這才知道原來彭家徹底的完了，福建的商賈聞風而動，正在瓜分彭家留下來的生意。</P>

他直覺這是一次機會，仗著自己對京城各大勢力的了解，掙下了第一份家業。</P>

也知道家裡的人找過他幾次都沒有找到之後，就沒再找他了。</P>

“不用打招呼了。”裴緋抬頭望了望烏雲壓頂，要下雨的天空，再次道，“七娘還等著我歸家呢！”</P>

他做了父親，有了一兒一女，妻子還懷著一個，他馬上就是三個孩子的父親了。他的兒子今年也有五歲了，比他的兄長裴彤小時候讀書還要強一些，再過幾年，未必就不是秀才舉人狀元郎，他又何必去趟自家的那渾水呢！</P>

何況自家的兄長在禮部這麼多年了，還隻是個小小的主薄，連當初和他一起的傅小晚如今都外放到湖廣做了同知，他卻一心隻覺得京官體麵，非要在京城裡熬資曆……</P>

“走吧！”他再次催著身邊的掌櫃，“再去晚了，說不定就沒我們什麼事了！”</P>

蘇州宋家也完了。</P>

武家比他們家強，可也沒有強到哪裡去了。</P>

有他那個三叔父裴宴，順他者昌，立他者亡，武家估計也沒有多少好日子了。</P>

說起來，他還是認他這個三叔的好的。</P>

他這次來京城，就是通過彆人出麵盤了宋家的幾個鋪子。</P>

不過，得大頭的應該是鬱家了。</P>

鬱家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做事非常的低調，這幾年置辦了不少產業，但在臨安卻無聲無息的，半點風聲不透，鬱遠走在臨安的大街上，甚至還是從前那副謙遜的模樣。</P>

要不是他仔細地研究過鬱家，在生意場上幾次碰到鬱遠，也不會想到。</P>

不過，這些都不關他的事了。</P>

他這是最後一次出溫州，以後，他也會像他三叔父那樣，親自教養孩子，不能像裴茜那樣出個十四歲的小舉人，也應該能出個十四歲的小秀才吧！</P>

他可是裴家的子孫。</P>

身上流著裴家的血。</P>

裴緋想著，胸中氣吞山河，聲音也高了幾聲，道：“我們回家去！”</P>

他身邊的人連連點頭。</P>

已經走進了院子裡的裴紅皺眉。</P>

他好像聽到了熟人的聲音。</P>

可既然是熟人，又怎麼會不和他打招呼呢？</P>

他回過頭去，隻看見一個高大的背影領著一群行色匆匆的商隊。</P>

裴紅尋思著要不要讓人去打聽一下剛才離開的商隊，得了消息的本地官員已帶著各自的師爺走了過來，遠遠的就喊著他“裴三少”，他謹記三叔父的囑咐，不敢怠慢，忙恭敬地回禮“王大人”，“李大人”，把這件事也就甩到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