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P>

清亞巷，歐家。</P>

“我呸。”一婆子破口大罵，“我歐家隻有休妻，絕無和離。”</P>

她指著一身懷六甲的婦人，語氣咄咄逼人，言詞犀利，“林家女進門五年未有身孕，琴姐兒家世清白，如今懷有身孕，入府做個平妻也不為過，你竟不願，還要鬨一出和離。”</P>

“林家竟教出如此善妒之女，這要傳出去，看哪家豪門顯貴敢娶你家女，彆說沒有議親的庶女，就是那同鎮國公府訂了親的八姑娘也會受牽連吧。”</P>

“即便抬為平妻，說到底不過是個貴妾罷了，你何須放在心上，如今你身懷六甲，切莫來回折騰，當務之急是在家安生養胎，”</P>

婆子看向一旁的孫蓉，笑道，“親家，你快些勸勸雪兒，世間男子哪有不納妾的，誰家主母沒有容人之量。”</P>

“各位耆老想來也不願讓和離，大家都幫著勸勸。”</P>

林家宗族耆老麵麵相覷，最長者站了出來，“遠哥兒，尋常人家還納妾呢，何況令婿是個有前途的，切莫計較些細枝末節，悔恨終生啊……”</P>

“父親……”林若雪“噗通”一聲，跪在林時遠和孫蓉麵前，淚如雨下，“父親，母親，請許我和離，日後我包了頭去山上做姑子，定不會給林家蒙羞，也不會誤了妹妹們的前程。”</P>

“我兒。”孫蓉心疼不已，跟著連連落淚，淚眼婆娑看向林時遠，“老爺，就讓雪兒和離吧。”</P>

林時遠思量道，“雪兒，除了和離，當真無法回轉嗎？”</P>

他頓了頓，歎氣道，“左右不過是個妾，若看不慣，待產下孩子，尋個人牙子發賣了去。”</P>

“父親，那女子並非良家女子，而是罪臣之女，隻因是婆母的遠房親戚，方在家中住著，說定今年冬日去南方嫁人，不成想……”</P>

林若雪顧不得外男在場，撩起袖子，幾處淤青赫然印入眾人眼簾，惹得陣陣唏噓聲。</P>

“為了納罪臣之女為妾，他不顧女兒懷有身孕，屢屢拳腳相向，為著家中兄妹，女兒一直隱忍不發。”</P>

她緊緊抓住父親的手，言語間儘是哀求，“父親，莫不是隻有女兒死，才能解脫，才能保全全家？”</P>

“那小子竟敢如此折辱我兒。”孫蓉憤怒吼道，“和離，必定要和離。”</P>

吱呀一聲。</P>

大門被打開，歐鶴急匆匆趕來，雙手作揖，“嶽丈，嶽母，雪兒是我開大門迎娶的正頭娘子，自是不能和離，琴娘懷有我孩子，自然是要進門的。”</P>

“我林家絕不和罪臣之女共侍一夫，念在鶴哥兒子嗣福薄，可去母留子。”孫蓉憤恨道，麵上怒意無法遮掩。“若不然我林家一紙狀書遞上學政，鶴哥兒自行抉擇。”</P>

她攙扶起女兒，眼底的心疼之意遲遲無法散去。</P>

“你們林家豈能這般蠻橫不講理，琴娘為我甘願妾，又生兒育女，我豈能負她，平妻已是委屈了她，怎可做喪儘天良之事。”</P>

歐鶴吃定林家不會和離，繼續口出狂言，“琴娘進府為妾已是定數，雪兒若不願意，隻能得我一紙休書，下堂做個棄婦去。”</P>

“雪兒，你還有月餘就要臨盆，可彆惹是生非，弄得大家人心惶惶，縱使你不在乎腹中孩子，也不為小八考慮嗎？”</P>

“你威脅我？”林若雪咬牙切齒死盯著歐鶴，臉色慘白，渾身都在顫抖，眼中恨意洶湧彙聚。</P>

歐鶴不為所動，冷笑道，“雪兒，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身為正頭娘子，毫無容人之量，毫無往日賢惠。”</P>

“何為賢惠？”</P>